走基层必须“沉下去”

360影视 欧美动漫 2025-05-27 06:57 2

摘要:此前,我曾随赵洪祝书记三次到过这个小山村。浙西多山,群山逶迤,下姜村就躲在山的皱褶里。前几次去,印象最深的是行路难:搓板一样的山道沿着溪流绕来绕去,颠得你的五脏六腑都要跳出来。尽管距县城才100多里,但每次都要折腾上几个小时……

王慧敏

新春走基层,我选择了浙西淳安县枫树岭镇的下姜村。

反映浙江农村的变化,下姜村很有代表性:一、它曾是远近闻名的贫困村;二、它是张德江、习近平、赵洪祝、夏宝龙连续四任省委书记的“帮扶村”。

此前,我曾随赵洪祝书记三次到过这个小山村。浙西多山,群山逶迤,下姜村就躲在山的皱褶里。前几次去,印象最深的是行路难:搓板一样的山道沿着溪流绕来绕去,颠得你的五脏六腑都要跳出来。尽管距县城才100多里,但每次都要折腾上几个小时……

说实在的,如果图省事,凭以往对这个村的了解,看看资料,在村里走马观花地转转,听听村干部介绍一番村里情况,也能写出一篇可交差的稿子。但那样的东西肯定生动不起来。

这次,事先没有和村干部联系,我一头扎进了村里,一条一条街巷信步转悠,随意跨进一个一个院落和农户促膝攀谈,问农民怎样调整种植业结构,烧火的问题怎样解决,卖难问题如何处理,“农家乐”客源问题如何保证,文化生活怎样满足……

掌握基本情况后,我并没有就此满足——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嘛。

我扮作游客走进了“枫林农家乐”,一间间客房察看,摸进灶间饶有兴致地打量房梁上挂的一串串腊味,并和店主姜海根及几位住店游客天南地北聊起了家常。有了这番实地的勘察,结论出来了:“‘农家乐’富农家”,果真不虚!

“观光农业”到底有没有吸引力?为了找到答案,我又爬上山梁逐一察看水蜜桃园、紫葡萄园、草莓园……用脚步在田埂上丈量,那山那水便有了质感。当村支书杨红马介绍“从春天到深秋,山坡上的花一茬接一茬开,水果一茬接一茬摘,整个村子就是一个大花园、大果园”时,我有了立体的感受,似乎看到春日里蜂飞蝶闹、姹紫嫣红的盛景,闻到了瓜果成熟时沁人心脾的芳香。

入夜,为了拍一张除夕夜的下姜村全景,顾不上吃饭,我和村支书杨红马又深一脚浅一脚爬上了村里的制高点。夜幕四合,又没有带三脚架,为了拍到一张满意的照片,我采用慢曝光的方式趴在地上将机子架在土块上等待。效果不行,就删掉接着来。如是者再三。那张见报的照片,整整用去了一个半小时。到农户姜祖海家吃年夜饭时,我看看墙上的时钟,已8点40分,匆匆扒了几口饭,便回到村招待所赶稿子。

“脚上沾有多少泥土,心中便有多少真情。”这次采访,使我对这句话有了更深刻的理解:走遍了村子,聊遍了农户,吃透了村里角角落落的情况,下姜村这些年的发展变化如放电影般在脑海里一幕幕跃动起来。是那样的清晰可触!

有了真情,有了鲜活的素材,笔下也便有了“温度”。姜祖海“多一个广场,少一个赌场;多看名角,少些口角”这些伴有泥土气息的话语,村文化礼堂前的广场上那个额头上挂着汗珠的虎背熊腰的舞龙青年形象,在我的笔下生动地流泻出来。

夜里12点左右,我终于将稿子发回报社。刚想躺一会儿,时任社长杨振武就打来电话,提出了一些修改意见:能否将视角更多地对准群众、对准变化?这样更能突出主题。

我的原文重点写了四任书记的帮扶工作。于是,我重新打开了电脑。

等文章写完,已是凌晨4点多。窗外,报春的鞭炮已噼噼啪啪响了起来。山里的冬夜,阴冷阴冷的。村招待所,没有取暖设备,被子潮乎乎、重乎乎的。和衣躺在床上,我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这次采访,除了带给我“抓活鱼”“接地气”的快感外,也给我上了一堂生动的新闻采写课:对比前后两稿,我明白了什么是大局,明白了怎样去提升新闻“生产力”。

采访归来,感慨良多:尽管新闻从业已经20多年,但自己还有很多很多的不足……业务学习永远在路上。新时期,新闻采访条件、新闻业态均发生了很大变化,对新闻从业者提出了新的要求,怎样才能当好记者?

刚参加工作时,我在经济部农村组工作,老编辑给我们上的第一课就是剪报纸,建立自己的资料库。每个人办公桌旁的柜子里都放满了剪贴的发脆发黄的报纸。记得第一次去河北灵寿县油盆村采访,坐的是手扶拖拉机,其中很长一段山路靠的是步行。那时候还没有传真,发篇急稿要打电报回报社……“新闻要靠脚板走出来,靠田间地头聊出来”——当时的记者哪个不视此为基本常识?!

现在,不少记者走出校门便跨进了现代化设施齐全的编采大楼,风刮不着雨淋不着,了解社会靠的是网络。即使下去采访,也是星级宾馆听汇报,隔着玻璃看庄稼,围着饭桌话桑麻。如此,笔下的新闻,难免与现实有距离。距离推开了受众,群众有怨言也就在所难免。

反躬自问:当年的劲头是不是也有所弱化?如果弱化了该怎么办?“走基层”,是打通这段距离的有效手段:只有到基层,才能把握社会脉搏的律动;只有到基层,观察、思考问题才能深入;只有到基层,写出的新闻作品才有吸引力、感染力和生命力。

媒体竞争,说到底,是传播内容的竞争。也就是说,内容永远是核心。无论是什么样的传播形式,离开了吸引受众的传播内容,恐怕都不可能有持久的生命力。因此,传统媒体欲在竞争中占领先机,必须在传播内容上下功夫,将自己的优势充分发挥出来:以精对新,以深对快。

而要做到精、深,就必须“沉下去”。

从下姜村采访回来后,我对自己提出了这样的要求:把“走基层”作为常态,只要当一天记者,就要坚持一天!

(作者系光明日报社社长兼总编辑,时任人民日报社浙江分社社长)

附:

农民日子好红火

下姜村里过除夕

王慧敏

乡村的除夕,年味浓得似乎要溢出来:太阳这才刚刚偏西,吃年夜饭的鞭炮声便此起彼伏。踏着鞭炮碎屑,迎着满街的红灯笼,记者走进了下姜村。

下姜,隶属浙江省淳安县枫树岭镇。在浙西,下姜一直很有名。过去出名,是因为“穷”——有这样一句民谣:“土墙房、半年粮,有女不嫁下姜郎。”

下姜“穷”,与交通环境有关。山里的货物卖不出,山外的货物进不来,村民的日子怎能不枯焦?

不过,这早成老皇历了!现在的下姜依然有名:村名前常被人们冠以“最美”“最富”这样的形容词。在这次探访中,一条平展展的水泥路把记者从淳安径直送到了村口。再看眼前的村容:一栋栋崭新的三层楼房依山势而建,街巷一律由平展展的青石铺就,路两旁的行道树或红梅怒放,或玉兰乍绽……

村支书杨红马黧黑精瘦。介绍起村里的情况,如数家珍:“下姜村能有今天,得益于我们营造出了绿水青山,而绿水青山,又变成了金山银山。”

杨支书带记者登上了村里的观景台。夕阳下,远山近水尽收眼底。杨红马说,以前村里的山几乎全是瘌痢头,树还没长成材,就被砍来卖掉或被砍去烧饭。后来,在政府引导下,村里进行了种植业结构调整,种上了经济林木和各种果树。“溪边那片是150亩水蜜桃园;远处山坳里那片是500亩中药材黄栀花;山坡上那片是220亩紫葡萄园;脚底下那片带塑料棚的是60亩草莓园。从春天到深秋,山坡上的花一茬接一茬开,水果一茬接一茬摘,整个村子就是一个大花园、大果园。”杨红马自豪地指着前方介绍。

没等记者提出问题,他接着介绍:“当然,光有生态还不够,大家兜里还得有钱。有了好风景,有了花果山,其实就等于栽下了‘摇钱树’。你瞧,来村里旅游的人越来越多,上海、南京、苏州、杭州,甚至东北、内蒙古的游客都慕名跑来了。村里许多人家靠办农家乐发了财。这都过年了,游客还不断档。大年初一,光‘凤林农家乐’一家就要接待50多个上海游客。”

“目前,村民的日子到底怎样?”记者问。“2001年以前,村里224户人家,221户是土坯房。现在,家家都是一砖到顶的楼房,村上有一多半人家买了小汽车呢。”杨红马回答。

在村头的“望溪农家乐”,主人姜祖海正在收拾一桌子的鸡鸭鱼肉。谈起这些年的变化,这位村里有名的“文化人”分析起来有条有理:“贫困村脱贫,离不开上级的帮扶。不过,帮扶要讲科学,‘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关键是要帮农民找对致富的路子。政府在帮扶我们村时,每一个动作都抓住了‘牛鼻子’。譬如保护生态,先给家家建起沼气池。这样做,一举三得:消除了污染,解决烧的问题,植被自然而然就保护了下来。再譬如,这些年,有了钱之后,有些人不安耽了。政府又引导大家‘由里往外美’,争取每个人都能‘物质富裕、精神富有’。你去看看,我们村的文化礼堂红火得很。多一个广场,少一个赌场;多看名角,少些口角。”

不知不觉,夜幕已经降临。横跨溪涧的廊桥桥头响起了欢快的音乐声,一群农家妇女正随着乐声跳排舞。而村文化礼堂前的广场上,一群年轻人正在练习舞龙,个个额头上都挂着汗珠。一位虎背熊腰的小伙子揩去额角的汗水告诉记者:“一会儿就要看‘春晚’了,得抓紧再练一下。明天就是村里的‘春晚’了,我们是主角。记者,你要来看噢!”

(原载《人民日报》2015年2月20日)

(费伟伟,高级编辑,曾任人民日报社地方部副主任,六次获中国新闻奖,获范敬宜新闻教育奖,著有“人民日报记者说”系列。)

来源:金台资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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