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无论她将来选择与何人步入婚姻,此刻在我眼中,她已然是别人的伴侣…仅存短暂欢愉罢了。
我决定结束与女友的关系,不再考虑与她共度未来。
无论她将来选择与何人步入婚姻,此刻在我眼中,她已然是别人的伴侣…仅存短暂欢愉罢了。
还谈何温柔体贴,如今我只想随心所欲,不再克制。
这一切转变,皆源于她那位交情深厚的男同事陈闵。
只因他在她入职时伸出过援手,这份恩情便被无限放大,致使她难以拒绝陈闵的任何请求。
未曾料到,在我彻底醒悟之后,她反而惊慌失措,对我的一切要求无不顺从。
最终,在父母的压力之下,加之我坚决表明不会娶她,她只得含泪与陈闵结为夫妻。
呵,这倒有趣,角色彻底对调了。
接下来,该轮到我向你妻子寻求“帮助”了吧!亲爱的绿茶先生!
既然你偏爱此道,我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其身——滋味想必不错!
1硝烟并未散去,只是战术悄然调整
「亲爱的,今晚需要加班,或许晚些才能回来,你先独自用餐吧~」这是林羲发给我的最后一条讯息。
凝视着微信对话框,内心平静无波,甚至掠过一丝讥诮。重复使用相同的理由,她难道从不感到厌倦吗?
下意识地,我点开了朋友圈动态。刷新数次后,一条新状态骤然跃入眼帘。
发布者是陈闵。
那是一张照片。画面中,林羲系着围裙,侧身于他家的开放式厨房中忙碌,暖色灯光营造出十足氛围。
所配文字更是精妙:「贴心的小羲羲辛苦啦,救命之恩无以回报,唯愿以身相许」
发布于两小时前,竟无一点赞、半条评论。这显然不符合他一贯作风。
该死!这混账东西,大概率又是设置了仅我一人可见。
霎时间,一股怒火直冲头顶!双拳顷刻紧握!
又玩这种老把戏!表面看似无意,实则精心设计的挑衅!
我几乎能勾勒出陈闵发布状态时那副得意嘴脸,期盼着我情绪失控,盼着我去同林羲争执,
而后他便能扮作无辜白莲,惺惺作态:
“啊?我只是开玩笑感谢羲羲,他怎么又生气了?羲羲你看,他根本不信你。”
信任?信任早已被你们一次次联手消磨殆尽!
我深深吸气,再缓慢呼出。
奇异的是,那股炽烈怒意并未持续蔓延,反似被冰水浇透,嗤嗤作响后,只余冰冷清醒。
争吵?争吵有何意义?除了令自己显得如同失控的愚人,还能获得什么?
她的道歉?我早已听到麻木。
一个念头前所未有地清晰浮现:这女人,不可再留。至少,不可为妻。
脑海中闪过一句不知出处的话:「既不娶她为妻,何必在意她与谁亲近?」
对啊!我恍然般轻拍大腿。
反正终将成为他人之妻,我在此愤懑难平所为何来?
但老子这段时间投入的情感、消耗的心力、积郁的内伤,岂能就此勾销?
总需收回些许补偿吧?
如此一想,顿觉豁然开朗。
心态瞬由“愤懑憋屈的男友”切换至“准备收回坏账的债主”。
我冷静截屏,保存证据。
甚至好整以暇地欣赏照片中林羲的侧影,嗯,腰身确实纤细。
……
临近晚间十点,林羲才拖着“加班”后疲惫身躯归来。
“回来了?加班辛苦。”我窝在沙发玩手机,头也未抬。
“嗯,好累呀。”她边换鞋边习惯性抱怨,声线透着一丝心虚。
“是么,”我放下手机,点开截图,将屏幕转向她,
“在陈闵家中加班?项目是通下水道还是修电脑?值得发朋友圈表彰?”
林羲面色骤然惨白。她瞪大双眼,凑近细看屏幕,嘴唇微微颤抖。
“不是…你听我解释!他…他家水管真的爆了!漏水严重,快淹到楼下!”
“他独自根本处理不了,焦急打电话求助,我…想着去帮个忙,很快回来…”
“我,我怕你误会,才没说实话…”
她语无伦次,手足无措,眼中写满慌乱与惯常愧疚。
若在往日,见她如此,怒火或能消减三分,
继而开始纠缠“为何有事总先骗我”、“为何总是他”、“你可曾视我为男友”。
她每次皆答“知错了”、“下次必改”、“他曾帮我,难以拒绝”,
然后下一次,陈闵稍一卖惨,她依旧屁颠屁颠前去“报恩”。
但今日,我只静默看她,面无波澜,眼神或许带点…怜悯?
是的,正是怜悯。
怜悯她陈词滥调永不更新,亦怜悯往日那个竟会相信的自己。
我沉默听她磕绊解释完毕,其间她试图拿我手机,被我轻巧格开。
待她言毕,空气凝滞得骇人。
她紧张注视我,等待预期中的狂风暴雨。
但我没有。
仅微微颔首,示意“已知晓”,随即一言不发,起身径直走向卧室。
这般沉默比任何咆哮更令她恐惧。
“等等!”她果然慌了,急步跟入,从后拉住我手臂,
“你别生气,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错了!
下次他再有事,我一定先告诉你,同你商量,好不好?你别不理我…”
她声音浸染哭腔,是真的惧怕。
我转身,看她急得泛红的眼眶,内心那片冰湖未有丝毫消融。
“累了?”我问。
她怔愣,懵懂点头。
“那帮我按按头吧,有些发胀。”我平静要求,略顿,补充道,
“或者,清空我购物车里那款一直舍不得买的游戏手柄?二选一。”
林羲显然未料此展开,怔立良久。
预期争吵并未降临,反是这般…具体要求?
巨大愧疚与惧失情绪攫住她,令她无暇细思要求背后深意。
“按…按摩!我帮你按!”她抢答般应道,
即刻按我坐于床沿,温热指尖微带颤抖抚上我太阳穴,卖力揉按起来。
我合眼享受她这难得讨好式服务。
“稍后,能否......?”我慢悠悠说道。
“啊!可是......那味道......”她略显犹豫。
“不愿便罢,看来我还是不及......”
“我愿意!”未待我说完她便急切打断,“你别生气!”
嗯,这利息,开端尚可。
2绿茶男的错愕
自那晚“战略调整”后,我如释重负。
往日那股憋屈与窝火,被一种奇异轻松感取代。
心态一转,看万物皆顺眼许多。
我开始邀约久未碰面的哥们下班打球,汗流浃背远比家中生闷气畅快。
或窝在沙发,沉浸式游玩那些常被“突发帮忙”打断的游戏。
甚至工作上,因不再内耗,效率提升,竟获老板称赞“近来状态不错”。
连林羲亦察觉我之变化。
她数次偷瞄我,眼神困惑夹杂不安。
她大抵备好承受我的冷暴力或旧事重提,但我偏不。
我吃得香睡得稳,甚至偶尔哼两句跑调小曲。
“你…近来心情颇佳?”她终忍不住,于某日早餐时试探。
“不错,”我咬口煎蛋,坦然承认,“想通些事,人自然轻松。往日是我不够豁达。”
她端详我面庞,似欲寻出讥讽痕迹,但未果。
我笑得真诚灿烂。
这般“好心情”在陈闵再次作妖时,达至顶峰。
那日晚餐刚毕,林羲手机便响。
特有铃声,专属备注——“陈闵(同事)”。
呵,还特意括号标注,掩耳盗铃。
她拿起手机,面色微变,下意识瞥我一眼,眼中盈满熟悉紧张与为难。
我无需揣测便知电话那头是何戏码。
非突然晕倒需送医,即家中进蟑螂需壮胆。
果然,她接起电话,支吾几句,眉头愈蹙愈紧:“啊?这般严重?你独自能行?…可我…”
她捂话筒,为难望我,唇语无声道:“他病了,似乎很重,独自在家…”
若在往日,我此刻面已黑如锅底,气氛瞬降至冰点。
但今日,我只轻挑眉梢,继而无比大度挥手,声量不高不低,恰可传入电话那头:
“去罢去罢,病重不可耽搁。人家需要帮助,速去瞧瞧,必要便送医。”
我甚至贴心补上一句:“需我同去否?多个人好照应。”
林羲彻底愣住,持手机傻立原地,估计电话那头陈闵亦懵了。
她或以为我在说反话,紧张观察我神情,但我脸上唯有真诚(看戏式)关怀。
“不…不必,”她慌乱对电话那头言,“你稍候,我…我即刻过来。”
结束通话,她伫立原地,手足无措,“我…我去去就回,应…应当很快。”她底气不足保证。
“无妨,不急,好生照料病人。”我笑眯眯道,“需要帮手随时电我。”
她携满腹疑问与更深不安离去。
门合一刻,我迅即掏出手机:“哥们,上线!爸爸今晚得空,带你们飞!”嘿,若非陈闵这通电话,我还没理由推脱老妈视频查岗呢。多谢啊,兄弟。
游戏正酣,微信提示音跃出。又是陈闵。此次是朋友圈。
一张病榻视角拍摄,虚化背景中可见女性身影忙碌(那围裙我眼熟),
配文:「病中见真情,幸得有你在[虚弱]」。
我几欲失笑。
大哥,你就这点能耐?
除发朋友圈激我,能否来点新花样?
我懒点大图,直接划掉通知,续我五杀征程。
林羲归来已近午夜,面染真实疲惫。
她轻手启门,见客厅灯仍亮,我仍在游戏,她明显松气,但随即愧疚复涌。
“他如何了?”我未回头,紧盯屏幕。
“呃…急性肠胃炎,伴发热,已服药睡下。”她小心翼翼答,立我身后。
“哦,无事便好。”我结束游戏,放手柄,终转身看她,“你也累了,早些休息。”
无质问,无冷脸,竟还有一句关怀。
这完全超出她预期。
她积蓄一路、用以应对我怒气的防御与解释,瞬间无处施展。
这般一拳击空之感,反令她愈加慌乱。
巨大愧疚如潮淹没了她。
“对不起…”她声带哽咽,上前从后拥住我,“我又食言了…你别生气,我…我也不知该如何…”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温和:“都说了没关系,帮助他人是美德,值得鼓励。”
她将我抱得更紧,仿佛一旦松手我就会消失不见。“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吗?只要你能消气,任何事我都愿意去做。”
她抬起脸庞,眼眸湿润,透出一种决绝的补偿心态。
哦?利息竟主动送上门来了?
我抚摸着下巴,故作沉思状。从前让她换件性感些的内衣都推三阻四,总斥责我不够正经。
“嗯…上次在网上看到那种,被称作‘主人’的游戏,似乎颇有意思。”
我尽力让语气显得纯粹出于好奇,“不如你试着称呼看看?”
林羲的脸颊顷刻间红透,连耳尖都染上绯色。
她眼神游移,嘴唇微微颤动,显然在进行激烈的内心挣扎。
但最终,愧疚与恐惧战胜了羞耻心。
她极其轻微地、几乎是从喉间挤出两个字:“…主人。”
声音轻柔似蚊鸣,但确实说出了口。
我心中那点恶劣的趣味获得了极大满足。痛快!
“真乖。”我含笑揉了揉她的发丝,“去准备浴缸放水吧,有些疲倦,想泡个澡舒缓一下。”
她如获大赦,又带着几分难言的羞怯,迅速躲进了浴室。
我望着她的背影,心底冷笑:陈闵啊陈闵,你费尽心机演一场病,换来的不过是个奔波劳碌的保姆。
而我,舒舒服服在家享受游戏,还能收获一声“主人”。
这一局,究竟谁才是赢家?
正思忖间,手机屏幕再度亮起。仍是陈闵。
「你跟她说了什么?她方才匆忙离去,状态似乎不太对劲。」
我凝视这条讯息,几乎能想象他卧于病榻,百思不解又气急败坏的模样。
我不慌不忙地打字回复:
「没说什么啊,只是嘱咐她好好照顾你。」
发送。
想象着对方可能浮现的表情,我心情愉悦地哼起小调,走向浴室。
水温恰到好处,利息,到账的感觉确实美妙。
3茶艺交锋
数日后,陈闵大抵“康复”了,再度活跃起来刷足存在感。
他邀约我与林羲周末共进晚餐,美其名曰“感谢日前照料,顺便小聚”。
黄鼠狼给鸡拜年。我心知肚明,这是挑衅未果,准备当面较量了。
林羲略显迟疑,望向我,唯恐我不悦。我爽快应允:“去啊,为何不去?人家一番好意。”
正好,闲来无事,前去观戏。
周末,餐厅内。
陈闵衣冠楚楚坐于对面,点菜时熟稔报出林羲的忌口与偏好:
“羲羲不食香菜,口味清淡些,饮料去冰。”言毕还冲她莞尔,带着“看,我多了解你”的得意。
林羲略显窘迫,偷偷瞥我。
我端起茶杯轻啜一口,笑吟吟对林羲道:“你这闺蜜真体贴,比我还细心。难怪你事事愿寻他相助。”
我特意加重了“事事”二字。
林羲面色倏地发白,桌下的手不安地绞紧。
陈闵急忙接话,茶香弥漫:
“哪里哪里,皆是同事,互帮互助应当的。倒是你,平日工作繁忙,难免有疏忽羲羲之时,我不过搭把手而已。”
“正是,”我颔首称是,语气诚恳得足以入党,
“若非有你这般‘热心肠’的男闺蜜,我们家羲羲不知要多操多少心。通下水道修电脑陪聊解闷,堪称一条龙服务,随传随到,比男友实用多了。”
林羲几乎将脸埋进胸口。
陈闵笑容略显僵硬,大抵未料我竟是这般反应,这夸赞怎听怎刺耳?
一顿饭,就在我时而“真心实意”盛赞陈闵,与林羲如坐针毡、陈闵强颜欢笑中落幕。
归途上,林羲异常沉默。
及至家中,她终忍不住,带哭腔问道:“你方才那些话……是否在讽刺我?你是否仍在生气?”
我望着她泛红的眼圈,内心波澜不惊,甚至想颁予她一座奥斯卡最佳愧疚奖。
“并未啊,”我一脸无辜,“我是真心感激他。若非是他,我怎知原女友如此‘乐于助人’?”
我伸手,以指腹拭去她眼角湿意,动作温柔,语调却冰冷,
“也让我看清,原来有些忙,只需撒个娇卖个惨,便永远有人趋之若鹜。”
此言如一根尖针,精准刺破她勉强维持的平静。
她泪落更凶,巨大愧疚与无力感将其吞噬。
“对不起…我真不知会如此…我往后绝不再…”
“嘘,”我打断她,指尖轻抵其唇,“空谈无益多没意思。”
她仰泪眼望我,茫然不解。
“不是想补偿我吗?”我凑近她,压低嗓音,带蛊惑之意,“光唤一声‘主人’可不够。”
她身躯微颤,似预感到什么。
我取出手机,点开购物APP,翻至收藏夹中一件早前看过、但知她定会拒绝的,极其性感、布料稀少的黑色蕾丝内衣页面,屏幕转向她。
“穿予我看。”这不是商量,是命令。
林羲脸颊瞬间爆红,连脖颈皆染绯色。她眼神躲闪,声细若蚊:“这…这般太过…”
“太过什么?”我故作不解,“你不是言道凡事皆应我吗?抑或,”我略顿,语气转冷,
“你的补偿,仅止于口头空谈?如同你保证不再爽约一般?”
“愧疚”二字,似最有效的咒语,顷刻击垮其犹豫与羞耻。
她咬紧下唇,如下定莫大决心,闭目抢过手机,声带颤意:“我…我买!”
瞧她这副视死如归又不得不从的模样,一种扭曲快感于我心中升腾。对,正是如此。
以其愧疚,为之套上枷锁,令其步步退让,步步满足我曾被嗤之以鼻的“无理要求”。
这笔利息,收得愈发得心应手了。
几日后,她再度完成陈闵的“紧急呼叫”
(据说是助其挑选赠予母亲的生日礼物,此等琐事也需占用他人下班时间?),归来后更是乖顺得不可思议。
她主动偎近我身旁,眼神湿漉,带讨好意味:“你…可还有想让我做的?”
我望着她,如观一件主动献上、任我开发的新奇玩物。
我仿效网上所见花样,提出更逾矩的要求。
非在客厅,而在更私密、更令人羞耻之处;或非简单穿着,而是带某种角色扮演意味。
每一次,她皆会脸红,会犹豫,会羞得脚趾蜷缩。
但每一次,只要我稍流露“不愿便罢,反正我已习惯你言而无信”的失望神色,
或提及“陈闵寻你你可是跑得比谁都快”,那该死的愧疚感便会瞬间攫住她。
继而,她便会闭目,深汲一气,以近乎悲壮的语调道:“好。”
她似在以这般自虐式顺从,证明其爱我,填补因另一男子对我造成的亏欠。
直至某回,在我又一项“开发”成功后,她软倒我怀中,气息未匀,
却蓦地轻问,声含一丝不易察的绝望:
“你现在…还爱我吗?”
“我们这般…究竟算什么呢?”
空气凝滞。
我抚其发丝的手微顿,继而继续,语气轻松得近乎漠然:
“爱与不爱,重要吗?你现下令我愉悦,这不就够了?”
我感其身躯猛然一僵。
我继续往其伤口撒盐,语气甚至带疑惑:“你不是一直想补偿我吗?这就觉承受不住了?”
她于我怀中沉默良久,最终,将所有的言语与眼泪尽数咽回,只是更紧地抱住了我。
她不再追问了。
我明白,枷锁已彻底扣牢。
而我这债主,可开始享用更丰盛的利息了。
4期许的湮灭
近来,朋友圈宛若约定般,集体开始晒婚纱照、晒钻戒、晒结婚证。连刷短视频,皆能大数据精准推送各类梦幻婚礼与蜜月之旅。
这氛围终究影响了林羲。
她开始变得心神不属。有时我们共看电视,播至结婚桥段,她会忽然低语:“那位新娘的婚纱真美。”
或逛商场途经珠宝店,她会在橱窗前多驻足片刻,凝望其中闪烁的钻戒,眸中蕴着微光。
她开始有意无意在我面前提及:
“我大学室友下月成婚,邀我们出席。” “你看这博主的婚房布置,多温馨。” “听闻XX小区新开盘,学区似乎不错…”
每次,我都嗯嗯啊啊敷衍过去:“是吗?”
“挺不错的。”
“容后再议。”
她眼中的光,会因我平淡的回应稍显黯淡,但下一次,她又会重鼓勇气,换种方式再度试探。
我能察觉,她试图以这些碎片式暗示,拼凑出一幅关于未来的朦胧图景,并期盼我能接过画笔,与她共绘。
但我偏不。
我像个最不解风情的直男,精准避开每一处她埋下的钩子。
甚至在她又一次说起某位友人浪漫的求婚仪式时,我打了个哈欠,道:“颇费钱财,有那预算不如换个新显卡。”
她当时默然,只是垂首默默拨弄碗中米饭,那顿饭吃得格外沉寂。
真正的重击来自一次友人聚会。
一群哥们姐们组局火锅,气氛正酣,一位微醺的朋友搂着女友,笑闹起哄:“哎,我说你俩何时办事啊?我们都等不及送红包了!”
席间瞬间沸腾,众人皆笑望我与林羲。
林羲脸颊霎时绯红,羞赧垂首,嘴角却禁不住微微上扬。
她悄悄抬眼,满含期待地望向我,那双眸中,盛满了光华与对某个答案的渴求。
所有目光皆聚焦于我。
我笑了笑,举起啤酒杯饮了一口:“急什么?我尚未攒足老婆本呢。”我略顿,目光扫过林羲顷刻僵住的面容,又慢条斯理补上一句,“再说了,我们家羲羲还需先助其男闺蜜解决人生大事呢,哪轮得到我啊?”
话音落下,席间热烈气氛瞬间冻结。
众人笑容皆僵于脸上,眼神在我们之间微妙逡巡(虽陈闵不在,他却似无处不在)。空气静得只剩火锅咕嘟沸腾之声。
那位起哄的朋友尴尬得恨不能将头埋进火锅里。
林羲脸上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尽,变得惨白。
她猛地抬首看我,眼中全是难以置信的震惊与创伤,那点方才还闪烁的光华,顷刻间破碎殆尽。
她唇瓣微张,欲言又止,最终一字未吐,只是眼圈迅速泛红。
那顿火锅的后半场,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林羲始终低垂着头,几乎不再动筷,肩膀难以抑制地微微颤抖。
再无人玩笑,众人皆埋头进食,恨不得立刻结束这场尴尬的宴席。
返回家中,门扉刚合拢。
一直沉默的林羲骤然爆发了。
她似被抽空所有气力,倚靠门板,泪水决堤般涌出,声音支离破碎,带着歇斯底里的绝望:“我们之间究竟还有没有未来?!你是否……是否根本从未打算娶我?!”
她哭得浑身战栗,似欲将所有的委屈与不安尽数倾泻。
我凝视她崩溃的模样,内心异常平静,甚至带着几分冷漠。
待她哭声稍缓,我才平静开口,声音不大,却如利刃般刺入她最痛之处:
“你想听真话吗?”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庞望向我。
“自你一次次因陈闵而爽约,在我们为此争执无数次后,你却依然毫无改变之时,”我一字一句,清晰而残忍,“我便不再考虑娶你为妻了。”
她猛地倒抽一口冷气,如被人扼住咽喉。
“你认为,”我逼近一步,直视她瞬间灰败的眼眸,“我还能相信,婚后你不会在某个深夜,因他又一个‘紧急’来电,便抛下我,甚至抛下可能存在的孩子,跑去‘帮助’他吗?”
此言过于狠厉。
如一记重锤,彻底砸碎她所有幻想与期待。
林羲面容表情空白一瞬,随即被巨大的痛苦与绝望吞噬。
她似被抽空所有力气,沿门板滑坐于地,爆发出一种近乎哀嚎的痛哭,较之前任何一次都更为凄厉绝望。
她明白了。
有些裂痕,一旦产生,便永难弥补。
有些信任,一旦崩塌,便再难重建。
她哭了许久,哭得撕心裂肺。
我只是静立原地,冷静注视,甚至递去一盒纸巾。
继而,我以一种近乎残忍的冷静,在她哭声稍歇的间隙,补上了最终一击:
“看,又是如此。每次问题未解,你便只会哭泣。”
“然后呢?” “下次依旧再犯。”
她的哭声戛然而止。
只余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啜泣,在空旷玄关回荡,充满无边的绝望。
她终于彻底明悟。
我们之间,早已没有未来。
5 “老实人”的胜利与婚约
那场崩溃痛哭之后,家中气氛降至冰点。
林羲变得异常沉默,似被抽走了魂魄。
她依旧会烹任打扫,依旧会在我提出那些“利息”要求时顺从配合,但眼中失了光华,更像一个按程序执行的精致木偶。
她不再试探未来,也不再提及任何关于“以后”的话题。
那种死寂的绝望,连我看着都觉沉闷。
但这沉闷很快被打破。
打破它的是她母亲的来电。
频率明显增高,且十有八九,林羲接完电话后眼圈泛红,情绪愈发低落。
我无需偷听便能猜个大概。
定是察觉到女儿情绪异常,加之那位“热心肠”的陈闵绝不会错过此等刷好感良机,
估计没少在她父母面前“无意”透露些“羲羲近来似与男友不睦”、“我看她总闷闷不乐甚为担忧”之类言语。
周末,林羲回了一趟家。归来时,手中大包小包提了不少果蔬,但面色极其难看。
“母亲给的,”她将物品放入厨房,声无起伏,“她又追问我们的事了。”
“哦。”我正专注于游戏,头也未回。
她沉默片刻,似在积蓄勇气,最终低声言道,声含一丝不易察的祈求:
“她说……陈闵前几日又去探望他们,陪父亲对弈,还为母亲购置了按摩仪……她说…说他瞧着便踏实、可靠,知根知底……”
她停顿了一下,观察我的反应。
我屏幕上角色正大杀四方,随口应道:“嗯,陈闵确是挺会处事,不错啊。”
这反应显然非她所欲。她深吸一气,语气更急了些,带着一种被逼至绝境的慌乱:
“他们…...他们似乎觉得...…觉得他更适宜我……还说要安排……”
“安排什么?宴席?”我结束游戏,转身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去便是了。人家一番心意,父母亦觉甚好,莫辜负长辈美意。”
我甚至笑了笑:“陈闵确是不错,你俩既是老同学又是好朋友,知根知底,他如此‘热心肠’,往后定将你父母照料得妥帖周到。你俩甚是相配。”
“甚是相配”。
此三字,狠狠扎入她心口。
她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
她望着我,眼中最后那点微弱的、期盼我能反驳、能阻止、能流露一丝在意的火苗,彻底熄灭。
只余一片冰冷的、绝望的死灰。
她唇瓣微张,似欲尖叫,欲反驳,欲问我究竟有无心肠。
但最终,她一言未发。
只是深深地凝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得令我有片刻不适,继而默然转身,步入卧室,合上了门。
那日后,她不再向我提及家中任何事。
但我能感知,那股无形压力愈收愈紧。
她归家的次数增多,每次回来都更沉默一分。手机响起时,她会下意识蹙眉,继而走向阳台接听。
陈闵的朋友圈倒是沉寂了不少,估计正忙于线下攻坚,扮演二十四孝准女婿。
直至某日深夜,她归来甚晚,身上带着淡淡酒气。
她未开灯,只伫立玄关黑暗中望向我。
我放下手机,回视她。
黑暗里,她的声音干涩如砂纸摩擦:“我父母……已为我与陈闵……定下婚约。”
她说得很慢,一字一顿,似用尽全身气力。
言毕,她便那样伫立原地,一动不动,似在等待最终的审判。
或许在她心底最深处,仍藏着亿万分之一的希冀,期待我会暴怒,会反对,会将她从这场她并不情愿的漩涡中拉出。
我迎着她绝望的目光,清晰无误地,甚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说出了那句祝贺:
“恭喜啊。”
“终是得偿所愿,与你男闺蜜修成正果了。”
时间仿佛凝滞。
继而,我看见两行清泪无声地从她眼眶滑落,但她未哭出声,也未如往昔般崩溃质问。
她只是缓缓地、缓缓地转过身,开启门扉,走了出去。步履有些虚浮,背影在昏暗廊灯下,显得格外单薄脆弱。
门扉轻合,隔绝了外界一切。
我明白,她最后那根弦,崩断了。
利息大抵收讫,这出漫长的闹剧,终近落幕。
6婚期前夕的告别
接下来的日子百无聊赖。
林羲变得异常安静,她不再接收来自陈闵的任何“求助”信号,手机沉寂得出奇。
她也不再对我提出任何要求,甚至不再望我。
那种沉默,非是赌气,而是一种心死后的枯槁。
她多数时间居于父母家中,大抵是忙于接受来自亲朋对“订婚”的祝贺,同时被陈闵一家热情环绕。
偶尔归来,也只是取些物件,或者……或许她自身亦不知为何还要归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令人窒息的告别。
明日,便是她与陈闵的婚期。
傍晚,她归来了。
未曾提前致电,突兀出现。
她衣着简素,甚至有些随意,面容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
但眼底深处却翻涌着剧烈的情感风暴,似火山爆发前最后的死寂。
她手中拎着一只超市购物袋,内盛几瓶啤酒,与些许熟食。
“共进晚餐吧。”她言道,声音平静得无一丝波澜,“最后一餐。”
我未置一词,颔首应允。
这顿饭吃得异常沉寂。
我们相对无言,只是机械地进食,偶尔轻碰酒瓶。
酒精似乎并未缓解任何情绪,反让那种无形的、沉重的告别感愈发浓烈。
餐毕,她收拾好碗筷,厨房传来淅沥水声。
我坐于客厅,能感知她每一动作皆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水声停了。
她步出厨房,未回自己房间,而是行至我面前。
她就那样伫立着,垂首望我,灯光在她身后勾勒出一圈朦胧光晕。
她的眼神复杂得令我心惊,内含痛苦,有绝望,有不甘,有爱恋,还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坚定。
“明日……”她启唇,声音微颤,但努力维持镇定,“明日之后,我便是陈太太了。”
我轻嗯一声,等待她的下文。
她深吸一气,似用尽全身力气,才将后续言语吐出:
“我知……我们之间早已终结。是我咎由自取,我不配再拥有你任何事物。”
她的眼泪终是忍不住,大颗滚落,但她未去擦拭。
“但是……但是我心之所爱,从来唯你一人。”她哽咽道,
“就今夜……过了今夜,我便彻底是他人之妻……将我自身……完完整整地交予他……”
她无法再言,只是用那双盈满泪水与绝望的眸子死死凝望我,带着一种卑微至尘埃的祈求。
“就当做……告别。抑或……祭奠。”她的声音轻似叹息,
“让我……最后一次拥有你,也让你……最后一次拥有我,可好?”
这非是补偿,非是愧疚。这是一种献祭。
她想在彻底埋葬自身爱情与未来之前,将自身作为祭品,献给最初也是唯一爱过的人。
她想留住一点纯粹属于“林羲”而非“陈太太”的物事,哪怕仅有一夜。
我凝视她,这个我曾真心爱过,又以最残忍方式彼此折磨过的女子。此刻的她,褪去所有矫饰,只余最深的痛楚与最卑微的恳求。
我心中无喜,亦无报复的快意,只一种复杂的、沉甸甸的平静。
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怜悯。
鬼使神差地,我点了点头。
几乎在我颔首的瞬间,她便扑了上来,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绝望的热忱吻住我。
她的吻咸涩而用力,混合泪水的滋味,似欲将自身彻底燃烧殆尽。
这一夜,无关利息,无关报复。
更似一场葬礼,亦是一场献祭。充满了抵死缠绵的激情,却也浸透了无边无际的绝望与悲伤。
她较任何一次都更为主动,更为投入,仿佛欲将自身灵魂都烙印进我的躯体。
似在用这种方式,对过往一切做最终的告别。
结束时,天际已泛出鱼肚白。
她静静地躺在我身侧,未曾入睡,亦未哭泣。
只是睁着双眸,空洞地凝望天花板,似被抽走了所有神魂。
良久,她缓缓坐起身,开始穿戴衣物。
每一个动作皆迟缓而僵硬,如同提线木偶。
她未再望我,亦未再吐露只言片语。
衣着整齐后,她行至门边,手置于门把之上,停顿数秒。
她的背影单薄而脆弱,仿佛随时会碎裂。
继而,她转动门把,走了出去。
门扉轻合,发出一声微弱的“咔哒”响动。
如同最终落定的审判槌音。
屋内只余我一人,空气中仍残留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与昨夜疯狂的痕迹。
一场漫长的、扭曲的、充满了恨与愧疚、爱与报复的闹剧,终于在这一声轻响中,彻底落幕。
利息两清。再无相欠。
7婚后的“特别关照”
数日后。
我的生活步入了崭新轨道,前所未有的清爽。无需再担忧被爽约,无需再因某个绿茶男的朋友圈而心绪不宁。
我专注于事业,获得了小幅晋升,薪资亦有所增长;周末与友人打球饮酒游戏,日子充实而自在。
偶尔,会从一些共同朋友那里听闻关于林羲的零星消息。
“成婚了,场面颇大,陈闵家颇为重视。”
“似乎辞了职?陈闵言其收入颇丰,让她在家安心享福。”
“啧,上次遇见,觉其清瘦许多,精气神似有不足。”
最后这句,出自一位关系尚可的女性朋友之口,语气带着几分唏嘘。
我听着,内心波澜不惊。
享福?就陈闵那点能耐与其家中的算计,以林羲那般性格,踏入其中不被剥层皮才是怪事。
所谓的“在家享福”,听起来更像一座精致的牢笼。
看来,我这“利息”虽已收讫,但有人似乎开始提供“售后”了,尽管非我主动所求。
一个周六的午后,我正宅家游戏,手机屏幕上方跃出一条微信讯息。
来自一个几乎已被我遗忘的备注——「林羲」。
距上次那条通知订婚的消息,已过去许久。
内容极为简单,甚至有些突兀:「在吗?」
我望着那条消息,指尖在屏幕上停留数秒。
婚后首次主动联系?这是过得何等不如意?
我扯了扯嘴角,未即刻回复。
结束手上这局游戏,才不慌不忙地拿起手机。
「?」我回了个问号。
那头几乎是秒回,似一直守着手机:
「无事…只是,你先前那个游戏账号,是否拥有一款极其稀有的皮肤?陈闵…我先生他的表弟渴望已久,听闻极难获取,我记得你似乎有特殊渠道?」
拙劣的借口。
我几乎能想象她捧着手机,绞尽脑汁才想出这般蹩脚理由的模样。
何来表弟渴望,分明是她自己想寻个由头,重新搭上这条线。
我笑了笑,打字:「确有。如何,需我代为询问?」
「若可…太麻烦你了…」她回得极快,后附数个感谢表情。
「不麻烦,举手之劳。」我表现得极为大度,「不过那朋友现居国外,存有时差,我晚些联系他。」
「好的好的,万分感谢!」她一连发出许多致谢。
对话似乎应至此为止。
但我未让其结束。
几分钟后,我又发去一条:
「对了,正有一事相询。我电脑似中木马,频繁弹窗,烦不胜烦。
记得你先前曾为陈闵重装系统,操作颇为熟练?可有简易杀毒软件推荐?或能否远程协助查看?」
我将一个本可自行搜索解决的问题,抛给了她。
屏幕那头沉寂了一两分钟。
继而:「好。我…我尝试一下。未必能处理好…」
看,即便已成婚,即便对象是那个她曾一次次抛下我去相助的陈闵,那深入骨髓的“愧疚”与“补偿心理”,依然对我生效。
这“特别关照”,不就悄然开始了么?
自此,这类“小麻烦”开始隔三差五地出现。
有时是工作中遇到棘手的英文邮件,我懒于查阅词典,截图发她:「帮忙看看,这外商所言何意?较急。」
有时是心绪莫名烦躁,深夜十一二点发去消息:「已睡?有些烦闷,可否聊几句?」
甚至有一次,我家楼下新开一家甜品店,我直接拍照发她:
「这家的杨枝甘露看来不错,若顺路可否代买一杯?费用转你。」
每一次,她皆会回复。每一次,她皆会尽力完成。
即便是我深夜的情绪叨扰,她也会陪着聊上片刻,尽管语气总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距离感。
即便那家甜品店根本不在她家附近,她也会特意绕道买来,送至我楼下,甚至不敢上楼,只让我下去取。
她如同一个习惯了响应召唤的、卑微的客服,而我这个前男友,成了她婚姻中一个诡异的、无法摆脱的“特殊客户”。
我能感知,她在这种“被需要”里,寻得了一种扭曲的、证明自身价值尚存的方式,
或许也能借此短暂逃离她那不尽人意的婚姻现实。
直至某次,我请她协助整理一份略复杂的行业报告资料(我知她曾从事行政,擅长此道),
她忙碌至深夜,发送给我后,忍不住问了一句:「你需要这个…是准备更换工作吗?」
我尚未及回复。
次日中午,我才看到她凌晨发来的后续信息,语气惊慌:
「抱歉!昨夜陈闵看见我电脑上的聊天记录了…他极为恼怒…我别无他意,仅是随口一问…未给你增添困扰吧?」
我望着这条消息,几乎能想象他们爆发了何等激烈的争吵。
我笑了笑,慢条斯理地回复:
「无妨。他因何动怒?你不是一向乐于助人么?」「他昔日不是最欣赏你此点了?」
8终极挑衅与畅快结局
时机来得较我想象更为迅速。
一位友人成婚,包下酒店宴会厅。
此类场合,向来是人际关系的熔炉,亦是冤家路窄的高发地。果然,我刚执酒杯与几位熟人寒暄片刻,便瞥见了那对“璧人”。
陈闵穿着一身略显紧绷的西装,头发梳得油亮,努力作出意气风发之态,但眉宇间那股挥之不去的算计与隐隐的焦躁难以掩藏。
林羲随行其侧,身着得体藕色连衣裙,妆容精致却难掩面容的憔悴与空洞。
他们亦看见了我。
陈闵眼神骤然阴沉,下意识攥紧林羲手腕,勒得她微微蹙眉。
林羲则猛地垂首,面色更白几分,身体几不可察地向后缩了半步。
我笑了笑,主动执杯走上前去。
“哟,真巧。”我语气轻松,宛若巧遇老同学,“恭喜二位。新婚燕尔,百年好合。”我举了举杯,目光扫过陈闵难看的脸色与林羲无措的面容。
陈闵从齿缝间挤出两字:“多谢。”
气氛瞬降至冰点。
“羲羲,”我自然地转向林羲,仿佛未见陈闵杀人的目光,语气熟稔,
“正巧遇你,上次你协助整理的那份行业报告,内有几处数据我不甚确定,是你亲自核实的吗?”
林羲猛地抬头,眼神慌乱地在我与陈闵间游移,唇瓣哆嗦,难以成言。
陈闵的面色彻底铁青,声音自牙缝挤出,带着压抑的怒意:“什么报告?她何时替你整理报告了?!”
“就前几日啊,”我一脸无辜,甚至带着些许感谢的笑意,
“羲羲未同你讲么?哎,或许只是举手之劳,她未特意提及吧。真是多亏她了,助我解了燃眉之急,否则我可要束手无策了。”
我此言如同滴入滚油之水,瞬间炸裂。
陈闵猛地扭头怒视林羲,眼神凶狠似欲将其吞噬。
周遭几位宾客已察觉此间低气压,好奇观望。
林羲吓得身躯一颤,下意识向我靠近半步,似寻求庇护,声带哭腔:“我…我只是…”
“陈先生这是为何?”我抢先开口,语气惊讶又带几分委屈,
“不过帮个小忙,何至于动怒?你不是素来最大度、最‘乐于助人’了么?往日羲羲助你良多,我可从未有过半句怨言。”
我特意加重了“乐于助人”四字,每字皆如一记耳光,狠狠掴在陈闵脸上。
杀人诛心。
陈闵气得浑身发颤,额角青筋暴起,指着我鼻尖,却碍于场合不敢高声咆哮:“你…你休要太过分!”
“我过分?”我笑了,声量不高,却足以让周遭竖耳者听清,
“我不过感谢尊夫人的热心肠。怎么,如今她已为人妻,连帮助一下旧友都不允了?陈先生的掌控欲,是否过于强了些?”
我转向面色惨白、摇摇欲坠的林羲,语气变得“体贴”而“无奈”:
“看来尊夫不甚愉悦。罢了罢了,往后还是少劳烦你了,以免徒生误会。”
言毕,我轻叹一声,摇摇头,一副“好心反被误解”的遗憾模样,举杯向周遭看客示意,转身潇洒离去。
留陈闵僵立原地,面色铁青,却无法于众目睽睽下发作,只能恶狠狠地瞪着林羲,自齿缝间挤出极低的质问。
林羲垂首,肩头剧烈颤抖,泪珠止不住滚落,在那片喜庆背景板下,显得格外可怜又可笑。
我走至自助餐区,夹了块精致蛋糕,心情愉悦如三伏天痛饮冰镇汽水。
友人凑近,压低声音:“卧槽,方才那边什么情况?陈闵那脸黑得似要滴墨。”
我咬了口蛋糕,奶油甜而不腻。
“无事,”我耸耸肩,语气轻快,“只是忽然发觉,往日认为过不去的坎,其实微不足道。”
“诚然,又不娶她为妻,何须在意她与谁亲近。”
我慢悠悠补充道,目光掠过远处那对仍在拉扯的“恩爱夫妻”,嘴角微扬,“但如今看来,她似乎……仍更愿听从于我。”
“这笔迟来的利息,收得真他娘值得。”
至于他们归去后会争吵至何等地步,那摊烂泥般的婚姻将走向何方?
与我何干。
我哼着不成调的曲子,融入了喧闹人群。
天已放晴,雨已停歇,我自觉再度焕然一新。
9涟漪与新章
婚宴上的那场小小风波,如同投入沉寂水面的一块石子,激起的涟漪较我所想更为绵长。
翌日清晨,我便收到了林羲发来的一长串微信消息。
字里行间充满了歉意、辩解与一种近乎崩溃的无助。她言及陈闵归去后与她激烈争吵,摔砸物品,恶语相向,甚至怀疑她与我一直存有私情。
她反复申明仅仅是出于善意帮了个小忙,绝无任何其他意图,恳求我不要因陈闵的态度而动怒,又为给我增添困扰而深感抱歉。
我凝视屏幕上那些密集的文字,几乎能感知她打字时颤抖的指尖与绝望的心绪。
昔日的“愧疚”如今化作她婚姻中沉重的枷锁,而我这把钥匙,似乎仍能不时去转动几下,提醒她枷锁的存在。
我无心细读,只回复了一句:「无妨,尊夫反应过激了。清者自清。」
轻飘飘一语,将她所有情绪与挣扎尽数堵回。
她还能如何回应?难道要承认陈闵反应并未过激?那岂非坐实了她“心怀鬼胎”?
此后一段时日,她沉寂下来,未再主动联系我。
我倒乐得清静,真正开始享受我的独身时光。
再无那些乌糟琐事分散精力,我发觉自己看待万物皆顺眼了许多。
工作上愈发得心应手,此前一直停滞的某个项目竟寻得突破,老板看我的眼神都带着“这小子总算开窍了”的赞许。
周末与友人组建了一支业余篮球队,每周汗流浃背地鏖战两场,肌肉的酸痛远比心中憋闷舒畅万倍。
甚至在球友怂恿下,尝试接触新的异性——一位笑起来露出虎牙、观看比赛时会真心为我欢呼的幼师。
与她相处颇为轻松,无需猜忌,不必算计,唯有简单直接的欢愉。
我才恍然惊觉,原来健康的关系应是如此。原来天空可以这般湛蓝,空气可以如此清新。
偶尔,仍会从那位女性朋友处听闻些许林羲的后续。据说她与陈闵的关系已降至冰点,近乎形同陌路。
陈闵似乎觉颜面尽失,在家中变本加厉地挑剔她、掌控她。而她,则愈发沉默寡言,如一朵急速枯萎的花朵。
朋友谈起时,语气满是怜悯:“唉,她也真是……何至于此……”
我听着,内心平静无波。宛若聆听一个遥远而略带悲伤的故事,但故事中的人,早已与我无关。
她选择的道路,后果自然需她自行承担。我非圣贤,无义务亦无兴趣再救她于水火。
某个阳光明媚的周末午后,我与虎牙姑娘刚步出影院,手机轻微震动。
是林羲的讯息。
很长,但核心仅一句可概括:「他拒绝协议离婚……我……我可能真的难以支撑了……」
后面跟着大段混乱的、浸透痛苦与迷茫的文字。
我望着这条消息,又侧目看向身旁正雀跃讨论剧情、眼眸闪亮的虎牙姑娘。
阳光洒落其面庞,绒毛清晰可见,充满了生机勃勃的活力。
我垂首,指尖在屏幕上停留片刻。
继而,我删除了那条消息。
连同那个备注,及其中所有不堪回首的过往。
“晚餐想用些什么?”我收起手机,自然地轻揽虎牙姑娘的肩,笑问道。
“嗯…想吃火锅!要辣辣的那种!”
“出发!”
是的,天已放晴,雨已停歇,那摊烂泥般的过往,终被彻底抛诸身后。
我的新生活,方才启程,并且,前路一片光明。
来源:花下读书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