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满堂烛火霎时黯淡,原是她回眸处嫣然一笑,梨涡里盛着半盏月色,眼波扫过,银河碎星皆成了陪衬。
轻罗小扇白兰花,纤腰玉带舞天纱。
疑是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
——唐·武平一《杂曲歌辞·妾薄命》
轻罗裁作扇,素手拈白兰,那女子腰肢似柳,玉带束得盈盈一握。
天纱曳地,旋舞时如流云舒卷,足尖点过金砖,惊起细尘浮光。
满堂烛火霎时黯淡,原是她回眸处嫣然一笑,梨涡里盛着半盏月色,眼波扫过,银河碎星皆成了陪衬。
人间何来此等绝色?必是瑶池宴罢,仙娥贪看红尘,才借这副皮囊暂作游戏。
只是这笑太灼目,凡人怎堪消受?
此诗如一幅细腻的画卷,缓缓展开在读者眼前,描绘了一位美丽的女子。
她手持轻罗小扇,手拈洁白无瑕的白兰花,既显其高雅,又添几分柔美。
她的腰身纤细,仿佛轻轻一捏便能折断,玉带在腰间闪烁,更添一份尊贵与风韵。
她翩翩起舞,如同仙女下凡,轻盈的身姿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轻纱随风飘动,如梦如幻。
最令人难忘的,是她回眸一笑的瞬间,那笑容如同璀璨的星辰,照亮了整个夜空,让人为之倾倒,为之沉醉。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唐·李白《清平调·其一》
云霞裁衣,花瓣敷面,杨妃款步沉香亭时,连春风都屏息凝神。
槛外牡丹噙露低垂,自惭不敢与她争艳;月华流转,偏在她裙裾上镀一层银霜。
见惯巫山神女、洛水宓妃,却从未得见这般揉碎仙凡界限的美。
若说此姝是凡人,怎会行止间自带瑶台鹤影?
若说是仙子,眼角眉梢又沾着红尘暖意。
“不必寻她来处,只需记得——群玉山头的雪光,瑶台月下的雾霭,皆成了她一笑的注脚。”
李白的这首诗,如同一位飘逸的仙人,将我们带入了一个如梦如幻的世界。
将女子的美丽与大自然的美景巧妙地融为一体,让人感受到一种超凡脱俗的美。
春风拂槛,露珠浓重,更添一份清新与雅致。
女子的美丽仿佛不是人间的凡夫俗子,而是来自仙境的仙子,让人心生向往,无限遐想。
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
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唐·杜牧《赠别二首·其一》
十三岁少女倚栏而立,轻盈柔美,罗裙曳地不过三寸,恰似初春豆蔻,花苞未绽已含清芬。
杜牧策马过扬州,见十里长街珠帘半卷,红袖招摇如林,却在她回眸的刹那失了颜色。
她发间银钗微颤,似二月梢头一滴将坠未坠的露;
指尖捏着绣帕,蝴蝶纹样随呼吸起伏,恍若下一刻便要扑翅飞去。
这满城金粉,原是为衬她眉间一点稚气的矜贵。
他最终未赠玉簪,只折下道旁半开豆蔻:“莫怨春风薄幸,它吹老百花,独独舍不得碰你的十三岁。”
杜牧赞美着一位年轻女子的美丽。身姿轻盈柔美,如同春天的嫩芽,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巧妙将女子的美丽与豆蔻花相提并论,让人感受到一种清新脱俗的美。
春风拂过扬州的十里长街,卷起珠帘的无数佳人,但在杜牧的眼中,她们都比不上这位年轻女子的美丽。
这种赞美,既是对女子美貌的肯定,也是对青春岁月的无限怀念。
—「04」—
斗草阶前初见,穿针楼上曾逢。
罗裙香露玉钗风。靓妆眉沁绿,羞脸粉生红。
流水便随春远,行云终与谁同。
酒醒长恨锦屏空。相寻梦里路,飞雨落花中。
——宋·晏几道《临江仙·斗草阶前初见》
阶前斗草,初次相见,她鬓边茉莉沾了晨露,罗裙扫过青苔,惊起几只粉蝶。
隔窗窥见那抹翠影,只觉满园春光皆成了陪衬。
再遇是在七夕穿针楼上,她执彩线对月,玉钗被晚风撩动,叮咚声混着夜虫低吟。
眉间螺子黛沁出薄绿,羞赧时双颊飞红,竟比案上胭脂盒里的朱砂还要艳烈。
饮尽杯中残酒,再抬眼,春已随流水远去,行云散作孤鸿,锦屏金帐徒留冷香。
披衣推门,见落花如雨,恍惚中又见她的裙角在雨中一闪——
追至回廊尽头,唯余风摇竹影。
原来有些相逢,注定只能赊给梦中的泥泞小径。
晏几道诉说着一段难以忘怀的情缘。
将两人相遇的情景描绘得如诗如画,让人感受到一种淡淡的温馨与甜蜜。
女子穿着罗裙,香气四溢,玉钗在风中摇曳,如同一位美丽的仙子,让人心生爱慕。
女子的美貌与娇羞,让人为之倾倒。
流水无情,行云漂泊,这段情缘最终如同流水般逝去。
酒醒后,词人怅然若失,望着空荡荡的锦屏,心中充满了无尽的遗憾与思念。
在梦中,他追寻着女子的足迹,飞雨落花中,仿佛又见到了她的身影,这份深情与执着,让人为之动容。
—「05」—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谁分含啼掩秋扇,空悬明月待君王。
——唐·王昌龄《西宫秋怨》
水殿风起,珠帘摇曳,美人倚栏的倩影比池中娇艳的芙蓉更清绝。
额间花钿映着残阳,步摇垂珠轻叩锁骨,每一声都是寂寞的回响。
远远望见那柄秋扇——罗帕掩面,啼痕犹湿,扇面鸳鸯却已褪色,像一段被虫蛀透的旧盟约。
夜半明月高悬,银辉漫过琉璃瓦,漫过鲛绡帐,漫过她发间将枯未枯的茉莉。
铜漏滴答声里,她数着更鼓,明知君王不会踏露而来,仍将胭脂揉了又揉。
芙蓉谢了还会再开,珠翠蒙尘尚可擦拭,唯独美人眼底的光,一旦黯去,便再难点亮。
《西宫秋怨》以景衬情描绘了深宫中美人的哀怨与期盼。
以花喻人,既展现了美人的绝世容颜,又暗含了美人如花般短暂、易逝的哀愁。
一种清冷而幽雅的氛围,珠翠的香气随风飘散,更添几分凄美。
她含泪掩藏着秋扇,孤独地等待着君王的到来,而空中悬挂的明月,似乎也在默默见证着这一切。
—「06」—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
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唐·韦庄《菩萨蛮·人人尽说江南好》
人人都说江南是个好地方,游人们只愿在江南度过余生。
春天的江水碧绿得胜过天色,人们在画船上听着雨声入眠。
酒垆旁的女子美丽如月,洁白的手腕如同凝霜堆雪。
如果没有老去,就不要回到故乡,因为回到故乡会让人伤心断肠。
江南的春水是浸透碧空的绸缎,画舫载着倦客,在雨声中沉入酽绿的梦。
韦庄醉卧船舱,听卖酒娘子的木勺轻叩酒瓮,叮咚声里晃出她半截皓腕——
比新雪更皎洁,比月色更温软。
酒旗招摇处,有人笑劝:“且在此终老吧!”
他却梦见关山积雪,羌笛吹折杨柳,黄沙扑灭炊烟。
醒时满鬓江南烟雨,掌心仍攥着半块故乡的土。
诗人仰头饮尽浊酒,任热泪滚入喉头:
江南愈美,愈似温柔刀,一刀刀凌迟着游子的肝肠。
—「07」—
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
乱入池中看不见,闻歌始觉有人来。
——唐·王昌龄《采莲曲》
少女的罗裙与荷叶同色,仿佛融为一体,她的脸庞两侧绽放着如同芙蓉花般的笑容。
她混入池塘中,让人难以分辨,直到听到她的歌声,才意识到她的存在。
荷叶接天,罗裙染碧,采莲女摇舟入浦,芙蓉忽而向两侧避让——
原是她的容颜惊得花枝羞赧,甘作陪衬。
驻足柳岸,见绿浪翻涌处人影恍惚,罗裙与荷叶交叠,竟似碧玉化成了精魄。
待小舟荡至苇丛深处,连人带桨皆隐入苍翠,唯有一曲菱歌破空而来: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尾音颤如露珠坠荷,诗人循声望去,只见涟漪圈圈荡开,惊走一池红鲤。
他忽觉手中诗卷多余,这满目鲜活,岂是笔墨能缚住的?
风过时,荷香裹着女儿家的胭脂气,将他熏成了画中痴立的看客。
—「08」—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两汉·李延年《李延年歌》
在北方,有一位超凡脱俗的美人,她独立于世,无人能及。
她只需轻轻一瞥,便能倾倒一座城池;
再回眸一次,足以让整个国家为之倾倒。
难道人们不知道这倾城倾国之美吗?
只是这样的佳人,实在是难以再次遇见。
朔风卷雪之地,竟藏着一位绝色——
她立于荒原孤丘,素衣猎猎如旗,眉眼间霜雪不侵,独独酿着一泓春水。
遥望她回眸一瞥,霎时烽火台坍作齑粉,城堞如麦浪倒伏;
再一顾,宫阙倾颓,玉阶生苔,连帝王冠冕上的明珠都黯然失色。
诗人大笑:“世人皆惧红颜祸水,却不知这祸,原是人间最甘美的劫数!”
他欲策马追寻,只见雪原茫茫,蹄印转瞬被风抹平。
原来倾城倾国,终究是惊鸿一瞥的谶语——
得见者魂牵梦萦,未遇者永生不知,何为“难再得”三字浸透的血色与蜜意。
—「09」—
绣面芙蓉一笑开,斜飞宝鸭衬香腮。
眼波才动被人猜。
一面风情深有韵,半笺娇恨寄幽怀。
月移花影约重来。
——宋·李清照《浣溪沙·闺情》
她面上的刺绣如同盛开的芙蓉,一笑之间,宝鸭钗斜斜地映衬着香腮。
眼波流转间,情意已被旁人猜透。
她的一颦一笑都充满了风情与韵味,半张信纸上写满了娇嗔与幽怨,寄托着深深的情怀。
月光下,花影摇曳,仿佛在约定着重逢的时刻。
铜镜映出芙蓉面,金鸭香炉吐烟斜,恰衬得她耳畔珊瑚坠子轻晃。
她忽对着菱花镜狡黠一笑——
眼波才转,窗外偷窥的粉蝶便撞上竹帘,慌得跌进花荫。
她索性撕下半张薛涛笺,写几句嗔怨,字字横斜似柳枝戏水:
“怪月移花影太迟,害我金钗空对烛。”
写完团作玉簪花苞,掷向月洞窗外。
夜露沾湿纸团时,有少年郎猫腰拾起,对着月光辨读,笑得肩头乱颤。
清风知趣,卷起茜纱帘一角,泄露了梳妆台上那盒新开的胭脂。
—「10」—
西施越溪女,出自苎萝山。
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
浣纱弄碧水,自与清波闲。
皓齿信难开,沉吟碧云间。
勾践徵绝艳,扬蛾入吴关。
提携馆娃宫,杳渺讵可攀。
一破夫差国,千秋竟不还。
——唐·李白《咏苎萝山》
西施是越溪边的女子,来自苎萝山。
她的美貌超越了古今,连荷花都自愧不如。
她在溪边浣纱,与碧水清波相伴,悠然自得。
她洁白的牙齿难以轻易展露,常常在碧云间沉吟。
勾践为了复仇,征召了她这位绝色佳人,她扬起蛾眉,踏入了吴国的关卡。
她被带入馆娃宫,那高远的地方难以企及。
最终,她帮助勾践攻破了夫差的国度,但自己却再也没有回来。
苎萝山下水清浅,西施浣纱时,连游鱼都忘了摆尾。
李白醉卧溪畔青石,见她的倒影碎在波心——
荷花急急合拢花瓣,怕被比得失了颜色;白云驻足不行,甘作她鬓边的絮絮点缀。
她低眉绞纱,皓齿咬住的下唇比纱更白,眼中烟波漫过青山,漫过吴宫春深。
“都说你蛾眉能葬吴国,却不知那蹙眉的风情,原是要勾践拿十万越甲来换!”
馆娃宫的笙歌远了,响屐廊的舞步歇了,唯有溪边捣衣石上,还留着当年纱缕摩擦的细痕。
千年后,仍有痴人对着苎萝山问:
“那捧过她玉足的清波,可曾流入五湖,溶进范蠡的归舟?”
—「11」—
硕人其颀,衣锦褧衣。齐侯之子,卫侯之妻。
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
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硕人敖敖,说于农郊。四牡有骄,朱幩镳镳。
翟茀以朝,大夫夙退,无使君劳。
河水洋洋,北流活活。施罛濊濊,鳣鲔发发。
葭菼揭揭,庶姜孽孽,庶士有朅。
先秦·佚名《卫风硕人》
那位高挑的女子,身着锦衣外罩罩衫,端庄而华丽。
她是齐侯的千金,卫侯的夫人,东宫的妹妹,邢侯的姨母,谭公的妻室。
她的手柔软如嫩荑,肌肤白皙如凝脂,颈项细长如天牛的幼虫,牙齿整齐如葫芦籽。
她的额头宽广,眉毛细长如蛾眉,笑容甜美动人,眼神顾盼生辉。
这位高大的女子,在农郊之地受到人们的喜爱。
她乘坐的四匹雄马骄健有力,红色的马饰鲜明耀眼。
她乘着华丽的车辆去朝见,大夫们早早退朝,不愿让君王劳累。
河水浩荡向北流淌,渔网撒入水中发出声响,鳇鱼和鲟鱼跳跃而出。
芦苇丛生,随风摇曳,陪嫁的姜姓女子们美丽动人,随行的士子们英俊潇洒。
黄河水奔涌向北,芦荻在风中俯仰,似在恭迎那位自云端步来的女子。
庄姜着锦衣,披素纱,身量修长如竹,每一步都踏碎诸侯国的矜贵。
她的手是初生茅芽,指尖凝着霜色;颈项似玉蚕曲卧,皓齿如瓠籽齐整。
最是那回眸一笑,眼波流转处,连河畔鳣鲔都忘了摆尾,只顾沉入她眸中的潋滟春水。
送嫁车马喧阗,朱幩缀满金铃,她却掀帘遥望故国——
那些“齐侯之女”“卫侯之妻”的尊号,终究不及苎萝山下一缕野风自在。
长叹:世人皆羡她蛾眉螓首,谁见华服下,那副被权谋捆缚的嶙峋傲骨?
—「12」—
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
青烟翠雾罩轻盈,飞絮游丝无定。
相见争如不见,多情何似无情。
笙歌散后酒初醒,深院月斜人静。
——宋·司马光《西江月·宝髻松松挽就》
她轻轻挽起松散的宝髻,淡淡的妆容映衬出天然的美。
青烟翠雾笼罩着她轻盈的身姿,如同飞絮游丝般飘忽不定。
相见时的心情,怎能比得上不见时的平静?
多情又怎能比得上无情?
笙歌散去,酒意初醒,深夜里,庭院中的月亮斜挂,四周一片寂静。
宝髻半堕,慵懒似春云将散,铅华淡扫,眉间犹带三分病酒后的倦意。
司马光隔帘窥见那女子起舞,青烟罗裙裹着纤腰,恍若翠雾凝成人形,稍一触碰便要化去。
她旋身时,衣带牵动飞絮,游丝般的光影缠上梁柱,竟教满堂烛火失了焦。
诗人举杯的手僵在半空——
这般美人,合该锁在月宫桂树下,怎容得凡人贪看?
待笙歌歇,酒阑人散,他独行深院,见残月斜挂西檐。
风过处,廊下犹存一缕脂粉香,混着夜露沁入肺腑。
他忽觉可笑:
多情原是无情种,那惊鸿一瞥的悸动,不过是飞絮偶落心湖,涟漪散尽,仍是水月两空。
来源:芸扬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