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寒冷而死寂的冬天,大地上的一切都在休养生息,泥土自然也在沉睡着。单位附近有一大片裸露的泥土,从小就在泥土里摸爬滚打着长大的我,时不时地会走过去看看——是的,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我想去泥土那里寻找安慰,寻找来自家乡的熟悉的气息。可惜,漫长的冬天里,我的脚无
寒冷而死寂的冬天,大地上的一切都在休养生息,泥土自然也在沉睡着。单位附近有一大片裸露的泥土,从小就在泥土里摸爬滚打着长大的我,时不时地会走过去看看——是的,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我想去泥土那里寻找安慰,寻找来自家乡的熟悉的气息。可惜,漫长的冬天里,我的脚无数次踩到泥土上,都能感觉到它是僵硬的,我自然听不到它的呼吸和心跳。
然而,春天来了。连春风都带着强烈的心跳和有力的臂膀,它吹开了光秃秃的枝头,也掀开了沉甸甸的泥土。一个朋友在离开老家之前,趁一个阳光满地的日子,帮年迈的母亲用锄头开垦了一块地,并把土豆种下去。我开玩笑说:“你还真是个大孝子!回城前还要干农活。”他笑得像春风一样回应:“锄头沉睡了一个冬天会生锈的啊。母亲年纪大了,她喜欢吃泥土里长的新鲜食物,我能干点,她就少累点。立春都过了,春暖花开的日子马上也要到了,总不能让地荒着吧。难道你不觉得,阳光好到可以闻到的时候,我们穿不住厚衣服的时候,连泥土里的生机也按捺不住了吗?你不觉得它在呼吸,甚至呼喊吗?”
这番话打动了我。是的,我听到了。我听到了泥土在春雨中发出酣畅淋漓的呐喊,它让春雨一遍遍传话给我:“你是从乡下来的孩子啊,你是在我孕育的果实里长大的呀。难道你忘了春雨发出的沙沙沙的声音吗?那是春雨淅淅沥沥的滋润声,那是唤醒春蚕的温柔叫喊声,那是春草拔节生长的欢快声,那也是催农人快点春耕的号角……”
是的,我听到了。我听到了泥土在春风中对我的呼唤,它让春风一遍遍传话给我:“你是从乡下来的孩子啊,你的血液里流淌着我的营养液呢。难道你忘了小时候赤脚踩在我身上,在春风的怀抱里肆意奔跑的日子了吗?难道你忘了小时候赤脚在油菜地里拔猪草的快乐了吗?难道你忘了赤脚在春光里和小伙伴追逐打闹的童年了吗?”
我马上热血澎湃,双脚不由自主地朝那大片空地踱过去。我就知道,春天来了,泥土就醒了。它醒了,各种野草野花也就醒了。于是,我欣喜若狂地发现:那片裸露的土地不再光着身子,它有了野草和野花的庇护,俯下身,各种叫不出名字的草一层层浅浅地覆盖在泥土上,带着好看的新鲜的嫩绿,在温润的泥土里昂着头,舒展着身子,草色遥看近却无呀。各种叫不出名字的野花点缀在一片嫩绿中,小花也真的是小小的,但是它们有跳跃的蓝色和紫色,甚至连长过头的青菜,也开出了耀眼的黄色的花……
这些都是泥土的杰作啊。这是乡下孩子在乡下随处可见的景象,而高楼遍布的城市,这样的空地显然需要寻觅。所以,我很庆幸,我们单位旁边就有这样的一长溜空地,旁边是一排柳树(最边上有两棵泡桐),再旁边就是被水泥浇灌住的停车场了。这一片自留地多么招我喜欢啊。不光是我,连那三只野猫、一群小鸟都是这里的常客。小鸟有时在泥土上潇洒地踱步,而野猫有时悠闲地坐或躺在草地上,它们比我更能感受到泥土的呼吸和心跳。
一场又一场春雨的滋润,让泥土的呼吸更猛烈——吱吱吱,叭叭叭,泥土蓄满了雨水,而草木也在雨水里拔节。毕竟,草木和泥土是同呼吸,共命运的呀。它们的呼吸和心跳,才让一个个春天变得生机勃勃,才让一个个春天美得让人怦然心动,才让我们一个个都追赶着春天的脚步,去踏青,去赏花,去拥抱春天。
尤其是轰轰烈烈的春耕。所有的泥土都被犁铧翻开,所有的种子都被撒进泥土,所有的希望也都随着农人期盼的眼神掉进泥土。泥土是有眼睛的,它全部看到了。它也铆足了劲,给农作物提供充足的养料,它不能辜负农人的辛勤付出。等到秋日,我们就有了收获的果实。
其实,说到底,连人类也是和泥土同呼吸,共命运的。我们都是泥土的孩子,到最后都将魂归泥土。祖祖辈辈都长眠于我们脚下的土地,他们的最后一缕气息,最后一把骨肉也都化成了泥土,化成了山间的风,化成了到处流动的云——又变成雨水落到泥土里。
原来,在春天真的能听到土地的呼吸和心跳。它铿锵有力地搏动着,让我们的心也蠢蠢欲动。你听,你仔细去听!
厉勇,80后,大学中文系毕业。生于郁达夫和麦家的故乡,现在杭州。已在《中国青年》《青年文摘》《青年博览》《中国校园文学》《意林》《知识窗》《思维与智慧》《杂文月刊》《杂文选刊》《天池小小说》《微型小小说》《特别文摘》《江西日报》《湖北日报》《北京日报》《甘肃日报》《内蒙古日报》《湖南日报》《农民日报》《工人日报》《中国海洋报》《中国剪报》等发表六十多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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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云南政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