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温凌,青奚要在港城常住,她向来顽劣,你躲躲,自己去找赵叔,把南山那套小独栋收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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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出怀孕那天。
港城大佬和青梅直播订婚,声势浩大。
我想起祈薄无数次呛我。
「老子不喜欢小的,也不当畜生。」
他警告我别肖想。
「做祈家少夫人,你还不够格。」
所以我连夜出国,预约流产。
当晚,港城那位只手遮天的祈家少爷眼眶猩红,风尘仆仆赶到。
掌心覆在我微凸的小腹。
语气幽深切齿,「畜生就畜生!」
「宝宝,再敢揣着我的种乱跑,老子真会把你锁起来!」
1
拿到孕检单那一刻,我浑身发凉。
大厅放映着新闻头条。
港城大佬祈薄与京圈小公主订婚,声势浩大。
全网磕疯他们这对势均力敌的准夫妻。
小腹疼了一下。
屏幕中,他们在交换戒指。
我的手机亮了。
祈薄发来的。
「温凌,青奚要在港城常住,她向来顽劣,你躲躲,自己去找赵叔,把南山那套小独栋收拾出来。」
我咽下满腔苦涩。
「好。」
而后查了查银行卡余额。
出国长住绰绰有余。
下单了最近的机票。
我提前去机场候机。
四月阳光很足,我不小心睡着了。
2
我妈是祈家保姆,未婚先孕。
生完后将我送到祈氏名下的福利院。
过几年才接到祈家。
按照正常轨迹,我该接我妈的班,伺候新的少爷小姐。
后来,她在事故中为救老爷子死了。
临死前,给我挣了张长期饭票。
祈老爷子点祈薄的名。
那时他也才十来岁,桀骜不驯,做尽坏事。
三天两头打架闹事,极限运动。
老爷子怕他死在外边。
塞了个我给他。
我从小就皮,比他还混。
他深刻理解了什么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经常拿着鸡毛掸子追着我打。
打完也会后悔,疯了一样补偿我。
十七岁时,我突然发现他很好看。
同桌说:「你被你叔打成了斯德哥尔摩症,产生了臆想。」
我深以为然。
又过了一年,再看。
靠,真他娘漂亮一美人,我幻肢都硬了。
我觊觎了他六年。
他疏远我六年。
直到二十四岁。
我确诊绝症。
遗愿清单的第一条:扑倒祈薄。
3
愿望成真了。
我从祈薄的床上醒来。
头枕在他手臂上。
祈薄阖眼睡着,颜如渥丹,叫人心旌摇曳。
我不自在地动了动。
他睡眠很浅,掀了掀眼皮。
动作娴熟地将我捞进怀里。
嗓音懒意洋洋,「再睡会儿,乖宝。」
我两眼一黑,想起昨晚,祈程两家吃饭。
为祈薄和程青奚订婚一事。
药应该是为了撮合他俩的。
被我捡了漏。
「是我弄疼你了?」
他察觉到我在颤,轻声问了句。
眼看就要将我掰过去,正对脸。
我摸到裙子碎片,蒙在他眼上。
祈薄闷闷地哼了声。
「喜欢这样啊?」
他轻笑,带着点勾引和促狭。
只手将我托起,放在腰上。
大掌钳在我身侧,指腹深深按下去。
他微微仰头,布料覆盖下的鼻梁高挺,唇瓣诱人。
羞耻的姿势。
室内旖旎升腾。
他发了狠,嫌碍事,想拿下眼前蒙着的布料。
我立马两手擒上去。
声线略带祈求,「不要。」
还好嗓子哑了,他应该听不出来。
祈薄唇角微勾,笑得散漫,「害羞?」
「宝宝平时可不像——」
我囫囵撒谎。
「昨天才订婚,太快了,所以我害羞。」
他略怔。
「什么?」
我尽可能去学程青奚娇柔的声音。
「薄哥,我说我害羞。」
程青奚喜欢喊他薄哥。
他轻嗤,将我翻过去。
「不看可以。」
拖腔带调,又吐了个字,「那继续。」
我又被带进坑里。
下午才连滚带爬从他卧室出来,回到我的房间。
4
刚到卧室,就听到程青奚大咧咧上楼的声音。
她向来跋扈。
对于我,一直看不入眼。
没人敢说祈老爷子将我塞给祈薄不对。
只有她敢呛声。
「祈家想得真周到,还替我和薄哥婚后养了个陪嫁丫鬟。」
京圈小公主的话,没人反驳。
我也不是个善茬。
晚上抓了死老鼠放她床头。
祈薄头一回发火。
说的什么我不记得。
反正就是,程青奚娇贵吓不得,不像我,皮糙肉厚,无法无天。
我故作顽皮,冲他做了个鬼脸。
他在外处理生意。
不知道程青奚带着她的朋友们,把我当猴耍。
落进玫瑰丛里。
长袖长裤下都是未干的血痂。
祈薄一直觉得我没有自尊。
上一秒被说了,下一秒就嬉皮笑脸。
港圈那些人调侃很对。
我是豪门在舆论下做出的决定。
保姆救了掌舵人,他们感恩戴德,把她的女儿当小公主养。
具体情况只有当事人知道。
回过神,我听到程青奚破口大骂。
「薄哥,你脖子上是谁咬的,那个贱人是谁!」
闹起来之前,我翻窗下楼,跑闺蜜那儿躲了几天。
祈薄没管我。
之前追他太紧,惹人厌烦,他巴不得一时清净。
5
我等吻痕几乎消失了才回去。
祈薄和程青奚的订婚典礼已经放上日程。
灰溜溜去厨房找吃的。
抬头时,祈薄平静淡然地倚门看着我。
「这几天去哪儿了?」
我支支吾吾,「褚葵葵那里,她过生日,多玩儿了几天。」
「也是她把你的嘴啃成这样?」
对上祈薄那双冷漠晦暗的眼。
我有些心虚,他咬得太狠,嘴破皮才结痂。
「小叔叔,让你担心了,我——」
他缺了兴致,抱臂冷哼。
「担心?你死外边都和我没关系,自作多情。」
随后转身,利落离开。
我咬了咬下唇,强扯出笑。
没事,反正很快在这个世界的体验卡就结束啦。
6
上个月和朋友们玩。
流了好几次鼻血,症状持续了好几天。
有个人家里开的医院,最近体检季。
她家优惠力度大,又是熟人推荐。
没想到检查出个绝症。
我花了一整天消化这件事。
那天傍晚,下意识给祈薄打电话。
接听后,眼泪鼻涕都收不住,话没说两句。
祈薄有些不耐烦,声线冷硬,「你在哪儿?」
「先滚回来。」
上了楼,好多人都在。
我的日记本在祈薄手里拿着。
长辈们安慰着程青奚。
「小奚乖,你想想都知道不可能,一个没爹妈的野种,上不了台面,连你一根头发丝都威胁不到。」
我才知道。
程青奚因为婚期将近,从京市千里迢迢搬来港城。
不小心从我卧室翻到我的日记本。
上面写满了我对祈薄畸形的爱恋。
连我们宝宝的名字都想好了。
我立在原地无地自容。
日记本我加了三道锁,木盒被人砸烂。
她是故意找的。
但没人在乎。
7
程家的亲戚听说程青奚受了委屈。
二话不说从京市飞来。
我不明不白被一个女的扇了一巴掌。
那人我不认识。
「今天一个姓温的想爬床,明后天百家姓都排起队了!」
祈老爷子打圆场。
「山鸡想攀高枝的不少,我们家的孩子,那也不是什么都吃得下。」
他们转而问祈薄的意见。
他向来沉稳,慢条斯理地开口:「爷爷说得是。」
「我不喜欢小的,要是随她闹,外头乱嚼舌,铺天盖地都要说我是畜生。」
有人接话,「也是,差了五六岁,辈分都不一样,也就这小女孩把年轻当资本,不知天高地厚。」
没人管我几乎把脑袋缩进脖子里了。
祈薄的目光移过来,声音自上而下。
「祈家少夫人,她还不够格。」
我左脸更烫,手脚无措。
祈老爷子让祈薄将我打发走。
他陡然变了神色,一瞬间又恢复如常,眯晞着眼。
「养个小玩意儿,能花几个钱?」
「媒体虎视眈眈盯着祈家,届时大做文章,损失的,不见得会比那年少。」
那年祈家打算送我去名下的福利院。
舆论沸沸扬扬,股价一路下跌,祈老爷子才改了主意,为堵外界的口,将我留在祈家。
祈薄掀了掀眼皮。
看向程青奚,「烟火大会马上开场,不去了?」
她傲娇扬了扬下巴,「要去,薄哥等我。」
程青奚大度看向我。
「哎,我不是那种小气鬼,先让她住着吧。」
「就看她什么时候脸皮薄些,自己搬出去咯,不然万一到处去说有钱人做事不厚道。」
他们陆续走了。
我蹲下身,把木盒碎片捡起来。
日记被祈薄拿去处理了。
其实我都忘记自己是什么时候少女怀春的。
只记得日记本里写得最多的。
是祈薄的名字。
祈薄,温凌,多相配。
我这样哄自己。
巴掌印那里又烫又辣,我突然就很难过。
是祈薄给了我这样的幻想。
他让我觉得,我在他心里很重要。
8
年少时从流言中拼凑出自己的身世。
我渐渐自卑敏感。
受了欺负就忍着。
最严重的一次差点溺死在海里。
祈薄脾气不好,那天见我醒了。
破天荒没发火。
只是指尖止不住地颤抖,贴在我脸上,像捧着珍宝。
嘴皮发白,唇齿打架。
「温凌,别,别再这样了,我经不起吓,我心脏受不了……」
他胸腔大幅起伏,目光紧紧黏在我身上,声线支离破碎。
「你跟我说说话,跟小叔叔说话,眨眨眼睛也好啊?」
我抬手碰了碰他。
他突然抑制不住,哭腔带颤,一遍遍重复。
「还活着,还活着……」
我以为我对他很重要。
十八岁,发现自己心意后,我捅破了那层窗户纸。
也是那时,我发现祈薄要一只他养大的宠物。
不要一个毫无背景和助力的妻子。
纵使黄粱美梦,也有醒的一天。
但我没想到,梦是醒了。
竟然还能出这种意外。
祈薄和程青奚订婚在即,我却和他在床上滚得天昏地暗。
好在我机智,糊弄过去了。
9
医生说这个病治疗会变很丑。
而且最多延长两个月。
我想着,与其变得丑陋。
不如把钱都挥霍掉。
但我不知道这病的并发症那么强烈。
我每天吐得昏天黑地。
好在祈薄要跟进订婚典礼,不在家。
他虽然嘴里夹枪带棒。
但毕竟养过我,习惯使然,会督促我吃饭。
我本来就瘦,因为不想吃,体重又降了几斤。
大概绝症就是这样。
但吐多了,就觉得不正常,瘦了几斤,肚子仿佛多了点弧度。
上网搜了,怎么都像怀孕的症状。
但那天祈薄戴了,地上到处都是用过的小雨伞。
有个不好的猜想。
中药好像会神志不清。
万一开始的时候没戴上……
我满头烦躁,偷偷去药店买了验孕棒。
看到两条杠的时候。
心死了。
偏偏祈薄得了空回来。
住了几天。
10
我又一次在卫生间吐到脸色发粉。
出去时,他眸光幽深。
「吐了多久?」
我支支吾吾,「就,就这两天,吃坏肚子了。」
他目光下移,落到我小腹上。
「储物柜里的卫生棉没少,你这个月没来?」
他记忆力很好。
但怎么连这个都记啊。
之前经期紊乱,祈薄让他好友给我开中药。
苦得要命。
现在想起都胆寒。
他果然提起,「宋峥晚上过来,给你做个检查。」
我矢口否认,「来了啊,来了的,就是量少,我用的之前开封过的。」
有些闪躲他的视线。
祈薄轻嗤,「我记得以前,你在路上捡到风干的牛粪,说是化石,还揣回来让我看,拾到条蚯蚓,也和我报备。」
又提糗事干嘛。
他颇有些感慨,咬着牙,恨恨的。
「那时候你什么都告诉我。」
我反驳他,「我现在也什么都告诉你啊。」
他哼了笑。
抬指替我撩开额发,言语苍凉。
「但愿吧,等你想说的时候。」
「不看医生可以,这几天李秘书会过来监督你吃饭。」
我被他盯着吃了很饱的一餐。
其间他有意无意说起。
「祈家有个远房亲戚,生了小孩,取名叫祈慕凌,你觉得好听吗?」
我筷子一顿。
这是我怀春幻想时,给我和祈薄未来宝宝起的名字,连日记本都没写过。
只有我知道。
抬眼看,他神色如常,给我夹菜。
或许是同音。
「挺好听的。」
「嗯,我也觉得。」
他眼底闪过一丝病态的暗节。
我一时吃多,胃有些不舒服。
祈薄知道我这个毛病,像往常一样,把我捞过去。
温热的掌心按在小腹上。
从前是打着圈按揉。
现在只是贴着,任由热度透过薄薄的布料。
我有些烦躁。
他好像也是,说着奇怪的话。
「我真的很想……很想你留下它。」
「什么?」
他的掌心莫名微颤,问我,「有想和我说的吗?」
「没有。」
我答得很果决。
祈薄稍显迟钝,良久,幽叹一声,掌心的温度很高,似乎要把人融化。
「好,我等。」
背对着祈薄,我看不清他眸底疯狂的情绪,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敲着桌面。
似乎在密谋什么病态暴戾的事。
11
祈薄替我揉了很久的肚子。
久到我犯困,靠在他肩上睡着。
醒来时,天光大亮。
应该是他把我抱回房间了。
动了动身体,我爬起来,下楼吃早饭。
这个点,祈薄一般都去公司。
今天竟然还没走。
一个人在厨房捣鼓。
见我下楼,他把粥端过来。
「李修下午得空,晚饭他来监督。」
我舔了舔唇。
「小叔叔,我长大了,饿了会找吃的。」
他抬指捏了捏眉心。
「温凌,一旦没有监督,你就偷懒不吃,乱吃,再这样,家门不用出了,什么时候胖了,什么时候出去。」
说完,坐下来。
目光阴恻恻的,盯着我碟子里的食物。
祈薄厨艺不错。
除了最开始,把我毒进过医院。
现在可谓炉火纯青,媲美餐厅。
褚葵葵约我出去玩。
我着急走,也不想听祈薄长篇大论。
埋头苦干,嚼都不嚼,大口吞咽。
祈薄闷闷叹了一口气。
大手熟练伸过来,轻轻笼住我的腮帮。
「细嚼慢咽,我要教多少回。」
啊——
令人窒息的中式家长。
我看了他一眼,放慢咀嚼速度。
「知道了。」
视线落在祈薄近妖的芙蓉面上。
樱花瓣一样柔润漂亮的唇,被咬破了。
看着略有些肿。
他毫无察觉,示意盘子里的蔬菜。
「菜也吃掉。」
我拿着筷子去夹,手心莫名酸痛,抖了抖,西蓝花滚了一圈。
随口问:「小叔叔,你嘴怎么肿了?」
余光里,祈薄面色一凝。
12
「蚊子咬的。」
他漫不经心答,起身去拿了勺子。
自然地塞到我手里。
我才不信。
翻出手机里程青奚的朋友圈,递给他。
她回国,深夜有人接机。
感动之余,发了个牵手的朋友圈。
我喜欢祈薄那么多年,怎么会认不出,那是他的手。
冷白的肌肤上,靠近腕骨的位置,缀着一颗痣。
「你去见程青奚了?小叔叔,蚊子可背不动这么大的锅。」
换做之前,我会闹,会质问,求取一些从不属于我的奢望。
所以祈薄面色严肃,眉间蹙起,又要开启那段无聊的洋洋万语。
用长辈和家长的身份来压我。
我笑着抬眼。
「小叔叔,祝你和程小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祈薄微张的唇咂了几下,终究阖上。
我沉默着吃完粥,手抬久了,更酸。
仿佛昨晚跑去干了苦力。
两手并用,我左右捏了捏腕骨,摁了摁手心。
祈薄的目光幽幽的,不动声色地滑了滑喉结。
司机进来,「祈总,车到门口了。」
他扣上袖纽,拉开椅子,起身时边说:
「就在家,好好吃饭。」
我乖乖点头。
他的大掌覆过来,揉了揉我的发顶。
「听话。」
而后转身离开。
我的视线一直跟着祈薄。
宽肩窄腰,双腿修长,每一处都饱满得恰到好处。
人之将死,贪嗔痴狂。
莫名的,我又想起他手背上的那颗痣。
13
那点暗色随着筋脉起伏。
无端的色气满满。
脑子里越想越过不了审。
它竟然自动演起了我和祈薄的小片子。
指腹按在勺子上,力道加重,努力压抑着。
但脑海中的画面越来越清晰。
真实到像发生过。
好像我们在卧室纠缠。
就在昨夜。
祈薄用那双潋滟的眸子看着我,春风过境,万物复苏。
他的脸颊,唇上,下巴,泛着水光。
勾起坏笑,膝盖抵着我的腿心,一点点倾身上来。
「宝宝,尝尝你自己的味道。」
唇齿相接,津液相融。
忘我之时,他倏然抽离,桃花眼泛着病态的迷离。
指尖在我小腹上撩乱,轻扫。
「宝宝,你肚子里也有个宝宝,是你和我的……」
我不禁回想起在祈薄书房里翻到的那份,有关我的检验材料。
缺失记忆,无非外力因素和心理因素。
每次缺少记忆后,我身体上总会莫名出现一些痕迹。
祈薄的嘴也总是肿得千篇一律。
我和祈薄,真的只有那一晚吗?
「温小姐?」
我猛然回神,压了压狂乱的心跳。
「赵叔,怎么了?」
管家躬身,「有人找。」
褚葵葵来了。
她的假期马上结束,很快要返回国外实验室。
临行前,和我出门聚了聚。
14
整个港城洋溢着纸醉金迷的气息。
媒体造势,将这段姻缘吹上了天。
#紫荆花映红墙月:港岛祈氏继承人祈薄与京圈程氏独女程青奚订婚宴实录#
褚葵葵抱臂,坐在返程的车上,刷热搜。
「我怎么记着上一年,程青奚还被爆出学历造假,滥用私权,背了几条人命,今年摇身一变,就得了个慈善天使、钢琴天才的头衔?」
「互联网没有记忆,得不断刺激,人们才会记住。」
说完,我看了看手机。
祈薄发来的消息。
「青奚晚些可能要回景苑住,你别和她起争执,她性子一向刁蛮,你也知道,别让小叔叔在中间难做,小凌听话。」
只有命令,没有解释。
到了家,门口一个接一个停下货车。
全是行李。
用脚趾想,都知道是程青奚的。
人未到,行李先行。
我和程青奚没法在一个屋檐下过下去。
谁走谁留,我心中早有结果。
夜已深,明月悬在空中。
祈薄没回来。
热搜一个接一个的爆。
都说他和程青奚相得甚欢,蜜里调油。
很快就是他们订婚的日期。
再待下去,确实很不礼貌。
我上楼去,想收拾一些东西。
看来看去,不知道带什么。
最后随便塞了几件衣服。
以及六七八九……张卡。
钱在哪儿,爱就在哪儿。
我是这么想的。
虽然褚葵葵说,祈薄给程青奚买的一个上热搜的包,都不止这些。
但见好就收,我本来就赚了。
从阴沟里的小老鼠,摇身一变,穿上公主裙演了场如梦似幻,令人沉溺的戏。
知足常乐。
明月高悬,独不照我。
15
半夜,我翻来覆去,饿得慌。
晚上吃的东西都吐光了。
好在现在吐完会饿,想吃东西。
我小声踩着拖鞋下楼,钻进厨房找吃的。
没开灯,借着月色。
桌上的刀泛着冷光。
我从橱柜下方拆了一包干脆面。
这一包还是背着祈薄藏的。
我坐在地板上,尽可能小声地嚼着面块。
突然,一阵杂乱的声音从玄关传来。
我浑身一僵。
祈薄的脚步声又沉又稳。
但这次声音很乱,像喝醉了。
我屏住呼吸,没敢动。
黑影走得很快,带着浓烈的酒气。
直到她啪地按亮灯。
刺眼的光照下来。
我才看清,那是程青奚。
她的妆有些花了,口红晕到唇角,像血。
整个人显得颓丧。
她看到我,先是愣了一秒,随后尖叫。
「老鼠!」
红酒瓶砸向我的脚边。
玻璃碎开,我的脚踝瞬间溢出血珠。
我疼得抽气,想站起来。
她快步冲过来,指甲几乎戳到我脸上。
「谁准你进来的!」
「这是我和薄哥的家,你这种下贱东西,像只老鼠一样阴魂不散!」
她的声音尖利,像刀片划过耳膜。
我来不及闪躲,后背撞上橱柜。
就在这时。
熟悉的声音闯进,祈薄疾步进来。
程青奚一见到他,变了脸色,踉跄跌进他怀里。
「薄哥,这儿有只老鼠,脏死了!你让她滚出去!」
分不清她是真醉还是假的。
祈薄没说话。
大步走过来,一把将我捞起,声音低冷。
「回你的房间去。」
我没动,目光落在他手腕的青紫上。
「薄哥,你说过你会好好管教你的宠物,可她现在,惹到我了!」
原来真如他和那群世家子弟所说的。
我和他的关系,是小狗和主人。
可就算是宠物,也有心,也能感觉不舒服。
程青奚还在尖叫,眉宇间满是未被奉承的愤怒。
她狠狠捏着祈薄的手臂,长指甲几乎穿透皮肉。
我的视线落在桌子上。
祈薄突然沉裂声线,吼我。
「温凌,我叫你滚上去!」
16
我浑身一颤。
肚子突然抽痛了一下,我蹙眉,攥紧手指,转身往楼上走。
上楼后,我查看伤口。
想起药箱在下面,我不敢下去,只好拧开水龙头,把伤口放在冷水下冲。
血混着水。
好像什么都无声消失在水中了。
窗外,槐花被夜风摇落。
香气如浪潮翻涌。
像极了那些日夜。
我在学校闯祸,他被叫去训话,冷着脸,却总是不厌其烦,蹲下身,让我趴在他背上。
那时候我在想什么呢?
忘记了。
只剩下两个字。
执念。
执念。
17
我睡得很沉。
脑子里不断冒出些不可描述的记忆。
偏偏都是祈薄的脸。
沉溺的,绝望的,崩坏的,迷离的,痛苦的。
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真是疯了。
我突然睁开眼,醒了。
下楼时,祈薄和程青奚都不在。
李秘书在客厅「居家办公」。
想出门,必须由他陪同。
我吃完早饭,只好又回到楼上。
「我要睡觉,李叔,别喊我。」
他恭敬点了个头。
下楼不行,我可以下树。
用绳子将小行李箱送下去。
我准备爬树。
刚探出头,宋峥走到了一楼门前。
「小凌呢?」
李秘书:「睡觉,晚些我去敲门?」
宋峥伸了个懒腰。
「不用喊,祈薄那个神经病,我时差都没倒全,就把我抓过来。」
「嗜睡对她来说是正常的,我也补个觉,正好等小凌醒,她吐得厉害吗?」
「少食多餐的话,只是偶尔会吐。」
宋峥唇角下压,一脸愤怒。
「靠,我连医疗车都派上路了,神经病,不是跟我说他家娃胆汁都吐出来了?一天都不吃东西?我还说这么严重,得上医疗干预了。」
「靠,贱人,又唬我,老子的命就不是命……」
我没心情听他们聊天。
等宋峥进去了。
我三两下顺着树干滑下去。
直奔医院。
上次替我体检的医生听说是被人报复,打得可惨,现在还在住院。
看望了他,他感激得落泪。
我转出走廊,找了另一位医生。
和她说明,我得绝症的同时怀了孕。
女医生面色沉稳,「先做个检查。」
一通操作,拿到健康报告和孕检单那一刻。
我觉得命运很喜欢开玩笑。
18
之前我想得很简单,我活不长,它也不会太折磨。
而现在,我该主观决定这个胚胎的去留了。
晚春的阳光很热烈。
我在机场大厅昏昏欲睡。
手机里是祈薄发来的消息。
「温凌,青奚要在港城常住……你躲躲……」
「好。」
我低头滑动手机,飞机延误的消息弹出来。
我想了想,给祈薄打去电话。
清冽熟悉的嗓音顺着电流传来。
「喂?」
薄荷糖在唇舌之间爆炸。
「小叔叔,祝——」
祝你平安顺遂,幸福美满。
我微颤的声线戛然而止。
高跟鞋声由远及近。
程青奚开口,娇俏喊道:「薄哥。」
很快,祈薄的声线支离破碎,藏着不正常的颤。
「薄哥,在给谁打电话?」
「啊!」
祈薄呼出不可抑制地一记闷哼。
很快喘着粗气,回她:「别脏了手。」
又回复我,漠然道:「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我摁下挂断键。
机械语音开始播报登机信息。
转眼之间。
我踏上了异国的土地。
荷兰进入夏令时,北海的风依旧凌冽,苦涩缠绵。
褚葵葵从柏林直飞赶过来,盯着我的肚子。
「里头有个崽啊?」
我点点头,哑着嗓子,「先放了行李,然后陪我去一趟医院吧。」
她想问孩子父亲。
我摇摇头,笑了笑。
她没说什么,张开双臂,将我拥进怀里。
「辛苦了。」
19
做完咨询和超声检查,医生安排了晚些的手术。
诊所走廊很安静。
外面雨声淅沥。
人来人散。
我和葵葵等了很久,她在实验室泡了一天一夜,犯困,起身去冲了咖啡。
「Miss Wen?」
我站起身,掌心不自觉抚上小腹。
那里只有一点弧度,隔着衣服,看不出有个生命正在生长。
「请跟我来。」
医生推开门,示意我进去。
再次出来时,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温凌!」
我猛然回头。
祈薄站在那里,浑身湿透。
整个人像朵颓败的樱花,没了生气。
我僵在原地,指尖不自觉地蜷缩。
他朝我走过来。
眼眶猩红,呼吸粗重,像是跑了很久,又像是压抑着什么快要爆发的情绪。
跟他来的人正用荷兰语快速和医生交涉。
他的视线落下来,压抑着满眼暴戾,大掌抚上我的小腹。
几乎咬碎牙齿。
「畜生就畜生!」
「宝宝,再敢揣着我的种乱跑,老子真会把你锁起来!」
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骤然腾空。
他抿着唇,将我抱走。
葵葵放下杯子,追过来。
「温凌!」
「祈薄你想干什么?这里不是港城,不是你只手遮天,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方!我要报警!」
他没停下脚步,语速飞快,「随你,我不在乎。」
葵葵着急跟着,她很少正面接触祈薄。
对他的印象还是新闻上那个阴鸷狠厉的形象。
「你小心点抱,也别骂她,有什么事,你揍孩子爸爸。」
「他提起裤子不认人,还打凌宝,你看她身上多可怜,这是故意伤害!你赶紧把他老二给剪了,然后丢你家动物园里喂老虎……我说你也是,你不是最宠她吗?大白菜在眼皮子底下被野猪拱了,你怎么看的孩子!」
祈薄突然顿住脚步。
转头看她,阖了阖眼,苦笑:
「她肚子里,是我的。」
葵葵呆住:「……嗷。」
20
祈薄大步走出去,将我塞进车里。
「葵葵!」
我想叫住她,可祈薄已经关上车门。
「她坐另一辆车。」
我气得去推他。
「我要和葵葵一起!」
掌心抵在他胸膛上。
触感湿冷,他狂乱的心跳透过衬衫传来,像是某种被困住的野兽。
祈薄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将我按在座椅上。
暗色的车厢内,他眸光闪烁。
仿佛压抑许久的野兽终于撕开伪装的皮囊,露出内里骇人的欲望。
「她不适合坐这辆车。」
「为什么?」
我瞪了他一眼。
祈薄倾身压下来,呼吸灼热,手掌扣住我的后颈,力道不容抗拒。
「因为——」
他的唇贴上我的耳垂,嗓音沙哑得不像话。
「少儿不宜。」
随后的吻带着近乎暴戾的占有欲。
像要把我拆吞入腹。
闭着眼,我感受到一片濡湿。
他咸湿的泪一路蔓延进我心里。
车窗外,雨更大了。
模糊了整个世界。
而他的气息铺天盖地,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我彻底笼罩。
21
私人航线加急在审批。
他将我带去投资的酒店。
祈薄整个人透着股莫名的焦躁。
将我放在床边坐着,他双膝跪地,将脸贴在我心口。
掌心有一下没一下摩挲着我的小腹。
「它还是一颗胎芽,你能感觉到它吗?」
「我摸摸它,它会不会有反应?」
「只有一点弧度啊,几乎都摸不到。」
「我不知道,它会不会是你的累赘?我不想它拖累你……」
他的身形有些晃,嘴里乱嚼着胡话。
不知所云。
隔着薄薄的衣料,我能感受到他肌肤的灼热。
异样的热度。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微扬下巴,略带苦涩。
「小叔叔,你不用纠结了,不用摇摆不定,因为一点责任感,对我负责。」
「我把它做掉了。」
他身形一滞,似乎早有预料,双肩逐渐垮下,仿佛山岭崩塌。
我的胸膛随之震动。
是他在颤抖。
胸前的布料染上湿意。
「我……我知道了。」
说出这句话,仿佛用尽他全身气力。
「不是正合你意吗?」
我抬手抚上他的眼,眼睑绯色,仿佛下一秒就能碎掉。
我说:「你早就咨询过,终止妊娠的流程。」
他卸下全身气力,将下巴抵在我肩上,喃喃道:「……对……正合我意,不是吗?正合我意……」
他挣扎着站起来。
疾步走到落地窗前,大手横扫,可怜的花瓶四处飞溅。
水珠混着惨败的百合花,狼狈淌了一地。
他的身体缓缓下沉。
膝盖重重磕在地板上,一只手撑在碎玻璃之间,掌心的血溢出也浑然不觉。
一声低吼从他喉咙深处挤出来。
「啊——」
像是野兽濒死的哀鸣,沙哑得不成样子。
我僵在原地。
在我自小的记忆里,祈薄很少哭。
他大我五岁,一直是一副冷漠自持的模样。
仿佛天塌下来都不在乎。
可此刻,他跪在那里,肩背剧烈颤抖,哭得惨烈,毫无风度可言。
我走过去。
轻轻触及他的肩膀。
「小叔叔?」
下一秒,天旋地转。
他倏然暴起,一把将我扑倒在地毯上。
一只手垫在我脑后,另一只手死死扣住我的腰。
滚烫的身体压上来。
我感受到胸腔里狂烈的心跳。
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混沌、疯狂,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曾经,他用这双惑人的眼睛,冷漠待我。
「温凌,别肖想你不该想的,再扑上来,老子真会把你扔出去!」
祈家上下,没人比得过祈薄的自制力。
可他现在失控了。
22
「你……」
话音未落,他的唇压下来。
不同于以往的克制。
这个吻凶狠缠绵,仿佛要将我拆吃入腹。
他的手掌探入裙下,抚上我的小腹。
指尖微微发抖。
「这里没我的种……」
他贴着我的唇呢喃,声线低哑,透着几分病态的执拗。
「那今晚,再揣上一个,不就好了?」
细密的吻顺着脖颈向下。
所过之处,如同燎原的火。
任我噬咬,他都甘之如饴,几乎要将人揉进骨血。
铁锈味在唇齿间蔓延。
他好像无比享受这样的崩塌时刻。
仿佛在享用活着的最后一秒,仿佛下一刻就得去死。
一道惊雷闪过。
祈薄狠狠颤了颤,倏然失力,一手枕在我脑后,一手落下,搭在我腰侧。
阖着眼,死了一般安静。
「祈薄?」
扒开他的西服,解开衬衫,我才看到他瓷白肌肤上狰狞的血痕。
胸口处,更是骇人,像是新伤未愈,又被人狠狠碾过。
我喊了急救,经理带着医生上楼。
他们将他放在床上,量了体温。
「这已经是高烧惊厥的危险温度了,怎么能淋雨?还有这些发炎的伤口……」
布料剪开,沾着血肉。
有些地方甚至溃烂到泛白。
我脑海里闪过几张脸。
程青奚……
我攥着手心,指甲狠狠压在手掌软肉上,几乎要嵌进去。
李修联系上我,说航线审批通过。
我和祈薄一同回到国内。
23
他反复高烧,昏睡不醒。
我还是住在家里,有时帮宋峥搭把手,替他换药。
阳光和煦。
我起身,下楼拐进厨房找吃的。
一块香软的小蛋糕。
叉子戳进去,如动物的皮肉遇上利刃。
不同的是,后者有声音,黏腻绵长,是一种粘滞的,带着生命质感的破坏声。
宋峥哒哒哒下楼。
「他醒了。」
「嗯。」
我随后上楼。
看到我的瞬间,祈薄笑得讥讽。
似乎全然忘了自己失控时做的糊涂事。
目光落在我小腹上。
「温凌,你自己清楚,我去找你,只是因为你肚子里祈家的骨血,现在它没了——」
我搭腔,「我知道,你就没有了愧疚、后顾之忧、泛滥的责任心,你和我,可以回到各自的轨道了,是吗?」
他冷声说:「是,我从来不是个好人,是你滤镜加得太厚,如果你选择脱离我,过好自己的生活,或许我还会多给你一些关注。」
「哦。」
他眉头拧紧,「听见没有?嘴巴都撅天上去了,温凌……」
我走过去,「没听到,小叔叔你再大声点。」
他有些无奈,开口之际。
我倾身贴上他的唇,毫无章法地乱咬。
祈薄是个病人,推不开我。
呼吸炙热,喷薄在我们紧贴的肌肤上。
「温凌!」
「别咬,小狗啊你!」
「给我下去!」
我坐在他腰上,狗一样舔他咬他,身后空无一物。
他稍微一推,我就能倒下。
祈薄往外推我,我作势后仰,他一下把我揪回来。
「给我滚下去,温凌!」
「没大没小,别摸那里!」
我们在里面缠斗。
祈薄死咬着唇不放,恨恨看着我。
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温凌,老子这次真的要把你扔了!」
我停下动作。
可怜兮兮看着他:「你又要把我扔了。」
随后唇角扯了个笑,俯身在他小腹处亲了亲。
祈薄一只手几乎要把被角攥烂,一脸绝望。
「温凌,你真是想死了。」
我挤了几滴眼泪,「小叔叔,我错了,要不你打我吧?」
他一对上我的眸子,软了声气。
「没怪你,你先下去,以后听话点,我可以考虑不把你扔出去。」
我的手不听使唤,摸了不改摸的地方。
他长长的哼了一声。
「小叔叔,它一点都不认生……」
「温凌!」
「小叔叔,经人指点,我想通了。」
「不准想。」
我偏要凑过去:「你骂我,我不高兴了,就亲你,再不高兴,把你给上了。」
他有种孩子学坏的绝望感,「你他妈跟谁学的?」
他咬着牙将我抱下去。
「站好!」
我越想越难过,鼻涕眼泪一抹,坐在了地上。
宋峥进来,眉头一拧。
「这咋坐地上啊,祈薄你这个脾气要不得,小凌多乖多可爱啊,也就你舍得罚她。」
宋峥把我拉起来。
「和你小叔叔道个歉,他就是嘴硬心软——」
我做了个无声的口型。
「亲一个?」
祈薄无能狂怒,「把她给我扔出去!」
宋峥仿佛看到一头野狼在凶一只纯洁无害的垂耳小兔。
「你再凶她,你注孤生我跟你讲!」
「小凌,跟宋叔叔下楼。」
24
宋峥厨艺也好。
大早上就开始炖补身体的药膳。
我喝完放下碗。
宋峥又想给我把脉。
「宋叔叔,我看过医生了。」
他拗不过,「你跟祈薄简直一个模子,他不想做的事,八头牛都拉不转,你一样。」
「有事和我说,不方便的话,我那几个女徒弟医术也不错。」
「谢谢宋叔叔,过两天,祈家和程家,是不是有答谢宴?」
他点头,「你想去?」
「嗯。」
祈薄拖着病体,站在楼梯口。
「不准去,你敢去,我打断你的腿。」
我垂下眼睑,淡淡水光泛出。
宋峥揉了一下我的头,看向祈薄。
「你为什么总对她这么凶?」
我嗫嚅着说:「小叔叔不喜欢我。」
外界的风言风语宋峥有所耳闻。
我死缠烂打,祈薄避如蛇蝎。
他给了我一个眼神。
「算了,不去就不去,小凌乖乖在家。」
我说好。
答谢宴在祈家的酒店。
车子开得很平缓,停下时,宋峥打开后备箱。
「祈薄也真是,小姑娘出个门也不让,还设那么多关卡,让人检查好几次。」
我爬出去,拢了拢头发。
「我们进去吧。」
大厅内布置华丽,祈薄和程青奚的名字很显眼。
宋峥带我走员工通道。
「小凌,看完这一回,就把心收一收,如果没结果,就这样耗着,对心理身体都不好……」
他说了一路,我没听。
「小叔叔在哪个休息室?」
他眉梢跳了跳,「要是让他知道,我带你进来,我完蛋……」
我乖巧笑了笑。
「宋叔叔,我不找他,我就是想找个离他远的休息室。」
抬眸,水光潋滟,他叹了一口气,软下声。
看着长大的乖孩子,小要求还是能满足。
「跟我过来。」
宋峥被宋家长辈叫走了。
我坐了会儿,戴着口罩,出门溜达。
竟然看到当初误诊我的医生。
好得真快,能拄拐走路了。
程青奚站在他旁边,语气不好。
「你他妈给她下绝症单子,就不知道骗她治疗吗?死在手术台上的绝症病人多了去了,治不好,那就是该死!你个废物,到头来被她给弄了。」
那人颤巍巍,「我就不是这个专业的,还晕血,长辈非要我爬那么高,我根本没上过手术台,而且她玩阴的……」
「闭嘴!听你说话就烦。」
我慢悠悠走过。
25
宴会开始,祈家几位长辈迟迟未到。
也联系不上。
祈薄下意识翻出手机,给家里打电话。
赵叔飞快跑去我的卧室,一看,天塌了。
「温,温小姐不在……」
祈薄攥紧手心,阴恻恻看向嘻哈哈的宋峥。
他咬了一口蛋糕,「你看我干啥?」
「温凌。」
对上祈薄阴鸷的眼神,宋峥败下风。
「她就是想看看你,我才带她——」
「她想看的不是我。」
他压抑怒火,把宋峥揪着出去,「赶紧给我指路。」
「一个小屁孩能干什么,来就来了嘛……」
他絮絮叨叨,带祈薄到休息室。
门推开,一股血腥臭气扑鼻。
我正蹲在地上,关心几位长辈。
「你们怎么摔成这样啊?」
「我艹。」
宋峥一愣,好像有点懂祁薄为什么不让她来了。
「温凌,给老子滚出来。」
祈薄的语气很不好,带着山雨欲来的恐怖。
我揪住他的袖口,眼眶红了。
「小叔叔,我一来,他们就这样了……」
站在一旁的宋峥抽了抽嘴角。
目光扫过满地狼藉。
翻倒的茶几,碎裂的酒瓶,还有那些个烂泥一样瘫在地上的男人。
他突然想到一句话:「我不造啊,我一来,他们就一块一块的。」
好在刹住了车,没真成块快。
远处有人声渐近。
那边血呼啦次的人关节动了一下。
我吓得腿软,对上祈薄暗色的眼睛,泪珠不受控制。
喉头哽咽,颤抖着去抓他的衣角。
「小叔叔,真的不是我,我什么都……什么都不知道。」
他闭了闭眼,唇线抿紧,似乎是有些疲累。
「我站不稳了,小叔叔。」
他将我拦腰抱起,喊着宋峥,「走。」
「这这这,有监控啊,我们迟早会被——」
「监控坏了。」
他边跑边说:「确定,你确定?」
祈薄看了我一样,冷道:「肯定坏了。」
「啊?」
我看着地上那些可怜的家伙。
再给我一些时间,就好了。
缩回祈薄怀里,我蹭了蹭他的颈窝。
他身上的味道真好闻,像寒冬的雪,像神性的庙宇。
26
我受了惊,缩在被子里。
宋峥先挨了一顿骂。
我光脚走到书房门口。
门半掩着。
祈薄拧着眉心,「这些刺激,会阻碍她的治疗。」
宋峥拿着报告看。
「患者表现出明显的行为记忆断层,无法回忆特定时间段内的行为(如暴力、过度保护等)。」
「常态人格:理性、性格温柔依赖,强调深度情感联结。」
「交替人格:情感表达原始化,仅对单一对象有需求,具有强烈占有欲和毁灭倾向。」
乖巧的主人格,偏执暴戾的交替人格。
宋峥恍然大悟。
「我说呢,她有时候跟个暴躁比格犬似的,坏得没边,素质也有点低——」
祈薄打断:「她不是坏,就是比一般小孩调皮一点点。」
宋峥翻个白眼,「是,亿点点。」
「不过这个仅对单一对象有需求是啥意思?」
祈薄小腹一紧,面上漠然。
「这不重要。」
这很重要。
意味着,早在那一晚之前,我就和祈薄在这个家里,滚了无数次。
另一个我,对祈薄极尽亵渎。
虽然我不清楚,为什么最近,我渐渐拥有了副人格的记忆。
不过
小说名称:《往昔情与怨》
来源:图聊天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