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叫老张，在县城开了个小杂货店，这些年见过不少起起落落的事。今天要说的这个故事，到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像做梦一样。

我叫老张，在县城开了个小杂货店，这些年见过不少起起落落的事。今天要说的这个故事，到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像做梦一样。

十年前的秋天，我记得特别清楚，因为那天我刚进了一批月饼，还在为中秋节能不能卖完发愁。

村支书老刘家出了大事。

他女儿小慧要嫁给村东头的穷小子王建军。

“你疯了？”老刘在村委会大院里吼得半个村都听见了。

那天我正好去交电费，看见小慧站在梧桐树下，眼睛红红的，手里攥着个什么东西。后来才知道，那是建军用易拉罐拉环编的戒指。

土得掉渣。

可小慧就是看上了这个。

建军家什么情况，全村人都知道。父亲早逝，母亲改嫁，留下他跟奶奶相依为命。房子是八十年代盖的土坯房，下雨天屋里要摆三个盆接水。

奶奶瘫痪在床五年了，大小便失禁，屋子里总有股说不出的味道。

建军初中没毕业就辍学了，在县城建筑工地搬砖，一天能挣八十块钱。黑得像煤炭，瘦得像麻杆。

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村支书的女儿？

小慧可不一样。县里师范毕业，在镇上小学当老师，长得水灵灵的，追她的人能从村东头排到村西头。

老刘气得三天没吃饭。

“我宁愿没生这个女儿！”他对着半个村的人发誓，“她要是敢嫁给那个穷鬼，我就当没有这个女儿！”

村里人都劝小慧：“姑娘啊，你这是图什么呢？”

小慧咬着嘴唇不说话。

其实我知道她图什么。

那年春天，小慧路过王家门口，看见建军在院子里给奶奶洗脚。动作特别轻，像怕弄疼老人似的。洗完还仔细擦干，给老人按摩脚趾。

奶奶迷迷糊糊地说：“建军啊，你什么时候能给我找个孙媳妇？”

建军笑了：“奶奶，等我有钱了，一定给您找个最好的孙媳妇。”

小慧就站在门外听着，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下来了。

后来她跟我说过，那一刻她觉得，这个男人身上有光。

可是光能当饭吃吗？

老刘动用了所有关系想拆散他们。先是托人给小慧介绍了县政府的小王，又联系了镇上银行的小李。条件都挺好，小慧看都不看一眼。

“爸，我心意已决。”

“那你就别认我这个爸！”

老刘是真的狠心。结婚登记那天，小慧穿着借来的白裙子，手里捧着从自家院子里摘的月季花。

没有婚车，建军借了同事的三轮车。

没有酒席，只在家里下了碗长寿面。

老刘坐在自家门口，看着女儿坐着三轮车远去的背影，眼泪流了一脸。

可嘴还是硬：“从今往后，我没有这个女儿！”

这话传到小慧耳朵里，她当晚就哭肿了眼。

婚后的日子确实不好过。

两口子住在那间漏雨的土坯房里，床是用砖头垫起来的木板，被子薄得透光。冬天屋里滴水成冰，夏天热得像蒸笼。

小慧怀孕的时候，妊娠反应特别厉害，吃什么吐什么。想吃个苹果，建军跑遍了半个县城，最后买了三个最小最便宜的。

那苹果酸得很，可小慧吃得眼泪直流。

“好吃吗？”建军小心翼翼地问。

“好吃。”小慧点头，“特别好吃。”

建军不知道，小慧是想起了小时候，爸爸总是买最大最甜的苹果给她吃。

孩子生下来了，是个男孩。

建军高兴得不知道怎么办，跑到村口小店买了一瓶最便宜的白酒，自己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喝。

月亮特别圆，像个大饼。

“儿子，爸爸一定要让你过上好日子。”他对着月亮说话，声音有点哽咽。

可好日子在哪里呢？

建军每天天不亮就出门干活，晚上回来还要照顾奶奶和孩子。小慧产假结束要上班，没人带孩子，只能辞职在家。

一家四口，全靠建军一个人的工资。

八十块钱一天，除去奶奶的药费，孩子的奶粉钱，几乎不剩什么。

有时候晚上，小慧抱着孩子，看着破旧的房子，也会偷偷掉眼泪。

是不是真的选错了？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转机来得很突然。

那是第三个年头的夏天，县里来了个投资商，要在我们这里建养鸡场。但是选址一直定不下来，因为村民们觉得味道大，都不同意。

建军听说了这个消息，主动找到投资商。

“我家那块地，您看合适不？”

投资商去看了看，地方偏僻，面积也够，就是房子太破。

“这样吧，”投资商说，“你把房子拆了，地租给我，一年给你三万。”

三万！

建军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可是房子拆了，一家人住哪里？

“我可以先给你盖个简易房。”投资商很爽快。

建军心動了，但他没有立即答应。

“我回去跟家里人商量商量。”

那天晚上，一家人围着那张用了十几年的木桌子开家庭会议。

奶奶虽然糊涂，但这件事还是明白的：“建军啊，咱们祖祖辈辈住的房子，你要拆了？”

建军咬咬牙：“奶奶，这房子再不拆，冬天咱们都要冻死了。有了这笔钱，我能给您看病，给孩子买奶粉，还能供小慧重新工作。”

小慧握着他的手：“我支持你。”

就这样，建军成了村里第一个主动拆房子的人。

村民们都说他疯了：“为了三万块钱，把祖宅都卖了！”

老刘听说这事，冷笑一声：“穷疯了吧？”

可建军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拆房子那天，他一个人坐在废墟上抽烟。小慧抱着孩子在一旁陪他。

“后悔吗？”小慧问。

建军摇摇头：“不后悔。房子没了可以再盖，但是机会错过了，就真的没了。”

搬进简易房的第一个晚上，屋子里漏风，孩子哭个不停。

小慧抱着孩子哄了半天，建军就用身体挡着风口。

“等着吧，”建军说，“明年咱们就住新房子。”

谁都没想到，这个养鸡场真的火了。

不到一年，投资商就扩大规模，又租了建军旁边两块地。租金涨到了五万一年。

建军有了固定收入，开始琢磨别的。

他发现这些鸡粪是很好的有机肥，但投资商都是当垃圾处理掉。

“能不能让我收购这些鸡粪？”建军找到投资商谈判。

“你要这些臭东西干什么？”

“我想做有机肥生意。”

投资商觉得有趣：“你懂这个？”

建军摇头：“不懂，但我可以学。”

这个回答让投资商刮目相看。很多人总说自己什么都懂，但其实什么都不懂。建军不一样，他承认自己不懂，但愿意学。

“这样吧，鸡粪我免费给你，但是你要负责清理。”

建军高兴坏了。

从那时开始，他白天在工地干活，晚上研究有机肥技术。县图书馆里关于农业的书，他几乎都借过。

不懂的地方，就去农业站问技术员。

技术员开始还不耐烦，后来被他的诚恳打动了，不但教他技术，还介绍了几个销路。

第一批有机肥做出来了，品质还不错。

建军装了一三轮车，挨家挨户去推销。

“大叔，这是我做的有机肥，您试试？”

“多少钱一袋？”

“不要钱，您先用用看，效果好了再说钱的事。”

农民们将信将疑地接过肥料。

一个月后，用了建军有机肥的蔬菜明显比别家的长得好。

订单开始慢慢多起来。

建军辞掉了工地的工作，专心做有机肥。

小慧也重新回到学校上班。

一家人的生活终于有了起色。

第五年，建军用赚到的钱盖了新房子。

不大，但是亮堂，有独立的卫生间，奶奶再也不用为大小便发愁了。

第六年，有机肥厂正式注册成立。

建军给厂子起名叫”绿源”，寓意绿色的源头。

第七年，绿源有机肥获得了省里的认证，产品开始销往周边几个县。

第八年，建军被评为县里的致富带头人，还上了当地电视台。

第九年，绿源公司在县里建了新厂房，雇佣了五十多个工人。

到了第十年，建军已经是县里有名的企业家了。

绿源公司的产品不但销往全省，还出口到了几个东南亚国家。

去年统计，建军的个人资产已经超过了两千万。

县里首富这个称呼，他担得起。

可是这十年来，老刘一次都没有去过女儿家，也没有见过外孙。

每次在路上遇到，都是冷着脸转身就走。

小慧想回娘家，总是被拒之门外。

“你爸说了，没有你这个女儿。”刘大妈心疼女儿，但也不敢违背老头子的意思。

建军劝小慧：“等等吧，时间长了，老爷子会想通的。”

可小慧心里苦。

特别是奶奶去世的时候，她想让爸爸来送送老人，毕竟奶奶生前对老刘家也不错。

老刘还是没来。

“我不认识什么王奶奶。”

这话让建军也生气了。

“岳父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一辈子都不能原谅吗？”

可气归气，建军还是没有放弃。

每年春节，他都会带着礼品去老刘家拜年，每次都被关在门外。

邻居们都看不下去了：“老刘啊，你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建军现在混得多好，你女儿也没吃亏啊。”

老刘嘴还是硬：“他再有钱，也改变不了当初是个穷鬼的事实！”

其实大家都看得出来，老刘心里是后悔的。

特别是看到别人家的外孙来看望爷爷奶奶，老刘眼神里的羡慕藏都藏不住。

可是面子这个东西，有时候比命还重要。

转机出现在去年冬天。

老刘突然心脏病发作，被送到县医院抢救。

消息传到小慧那里，她立刻放下手头的工作赶到医院。

可是老刘看到女儿，第一句话就是：“谁让你来的？”

小慧眼泪直流：“爸，我是您女儿啊。”

“我没有女儿！”老刘转过脸去，“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小慧被推到了门外。

可她没有离开，而是在走廊里坐了一夜。

建军也来了，他没有进病房，就陪着小慧在走廊里坐着。

第二天早上，医生说老刘需要做心脏搭桥手术，费用要二十多万。

刘大妈急得直哭：“这么多钱，上哪里去找？”

老刘有退休金，但是这些年看病已经花得差不多了。

家里确实拿不出这笔钱。

小慧听说了，立刻去交费处缴了费。

“闺女，这钱…”刘大妈拉着小慧的手。

“妈，这是我应该做的。”

老刘知道了这件事，在病床上沉默了很久。

手术很成功，老刘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看到建军也在。

“你来干什么？”

建军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帮忙推病床。

回到病房，老刘问刘大妈：“手术费谁出的？”

“小慧。”

老刘又沉默了。

住院的这半个月，小慧每天都来照顾。给老爸洗脸，喂饭，倒屎倒尿，一点都不嫌脏。

建军也每天陪着，虽然老刘不理他，但该做的事一点都不少。

病房里别的病人都很羡慕：“老刘啊，你这女儿女婿真孝顺。”

老刘还是不说话，但是眼神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冷了。

出院那天，建军开车来接。

老刘看着那辆崭新的奔驰，心情很复杂。

十年前，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个穷得叮当响的毛头小子，有一天会开着这样的车来接他。

路上，外孙第一次见到爷爷。

小家伙很礼貌：“爷爷好！”

老刘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这个孩子长得像小慧小时候，眼睛大大的，特别机灵。

“爷爷，这是我画的画，送给您。”

那是一幅蜡笔画，画的是一家人手拉手站在房子前面。

老刘接过画，眼睛湿润了。

回到家，建军和小慧要走，老刘叫住了他们。

“建军。”

这是十年来，老刘第一次叫建军的名字。

“岳父。”建军恭敬地答应着。

老刘看着这个女婿，当年的毛头小子已经变成了成熟稳重的中年男人。虽然还是那么瘦，但是眼神里有了从容和自信。

“这些年，辛苦你了。”

一句话，十年的恩怨都化解了。

建军眼圈红了：“岳父，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那天晚上，一家人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饭。

老刘看着满桌的菜，又看看儿孙满堂的场面，感慨万千。

“小慧，”他对女儿说，“爸爸错了。”

小慧早就哭成了泪人：“爸，我们回家了。”

是啊，她终于回家了。

现在，老刘逢人就夸自己的女婿。

“我家建军现在是县里首富，他的有机肥厂雇了几百号人呢！”

“当初我就看出来这小子不一般，有志气！”

村里人都笑话他：“老刘，你当年不是说要跟他断绝关系吗？”

老刘脸一红：“那是考验他！我是考验他能不能坚持下去，能不能对我女儿好！”

大家都笑了。

其实我们都明白，老刘这是在给自己台阶下。

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

一家人和和美美，比什么都重要。

去年春节，建军给老刘买了一套新房子，就在县城里，三室两厅，装修得特别好。

老刘不要：“我在村里住惯了。”

建军说：“岳父，您年纪大了，住在城里看病方便。而且孩子上学也近。”

最后还是搬了。

每天傍晚，老刘都会带着外孙在小区里散步。

遇到邻居，他总要炫耀一番：“我女婿是开公司的，县里首富！”

“这是我外孙，聪明着呢，考试总是第一名！”

“我女儿是老师，学生都喜欢她！”

听着老人的话，我总是想起十年前那个冬天。

那时候小慧抱着孩子，建军在风口挡风的画面。

谁能想到，那个在简易房里哭闹的孩子，现在已经是县城重点小学的优秀学生了。

谁能想到，那个被人看不起的穷小子，现在成了全县人都羡慕的成功人士。

人生真的很奇妙。

有时候，我们以为看清了结局，其实连开头都没弄明白。

建军常说：“感谢岳父当年的不同意，要不是他的态度，我可能不会这么拼命。”

这话有道理。

如果当初老刘痛痛快快地同意了这门亲事，建军可能就安于现状了。

正是因为被人看不起，才激发了他内心的斗志。

现在的建军，不但是商界成功人士，还是县里的政协委员，经常参加各种公益活动。

他资助了十几个贫困学生，每年都要捐款给养老院。

去年，他还在村里建了一个小学，免费为村里的孩子提供教育。

学校的名字叫”感恩小学”。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有记者问他。

建军笑了：“因为我要感谢这片土地，感谢所有帮助过我的人，也感谢那些曾经看不起我的人。没有他们，就没有今天的我。”

这话说得多好啊。

我想，老刘听到这话，心里一定很复杂。

骄傲，愧疚，欣慰，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但不管怎么说，一家人团团圆圆，就是最好的结局。

上个月，建军的公司又获得了省里的大奖，奖金有五十万。

他没有自己留着，而是全部捐给了县里的贫困户。

“钱够用就行了，”他对记者说，“能帮助别人过上好日子，比什么都有意义。”

小慧现在是镇上小学的校长了，工作能力很强，也很受尊敬。

儿子今年十岁了，学习成绩优秀，还特别孝顺。

每个周末，一家三口都会回村里看老刘和刘大妈。

老两口脸上总是笑眯眯的，逢人就夸自己的好女婿。

有时候我在想，什么是幸福？

可能就是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孩子在院子里嬉戏，老人在夕阳下慢慢踱步。

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就是这些平平常常的小日子，串成了人生最美好的回忆。

建军和小慧的故事告诉我们，爱情的力量真的很伟大。

当一个人愿意为了另一个人改变自己，为了家庭承担责任，为了梦想努力奋斗的时候，没有什么困难是克服不了的。

当然，光有爱情还不够，还要有智慧，有坚持，有一点点运气。

建军是幸运的，他抓住了那个养鸡场的机会。

但是机会只眷顾有准备的人。

如果他没有学习的习惯，没有敢于尝试的勇气，没有吃苦耐劳的精神，再好的机会也抓不住。

现在的建军，已经是我们县的名人了。

但他还是那个朴实的农村小伙，对人谦和有礼，从不摆架子。

前几天我去他的公司送货，看见他正在跟工人一起卸货。

满头大汗，衣服都湿透了。

“建军，你现在是老板了，还用自己干这些活？”我问他。

他笑了：“习惯了，再说大家一起干活，效率高。”

这就是建军，成功了也没有忘记自己的本色。

我觉得，这才是一个人最珍贵的品质。

今年春节，听说建军要在村里办一个大型文艺晚会，请全村人看演出。

“为什么要办这个？”有人问。

建军说：“我想感谢乡亲们这些年的支持，没有大家的帮助，就没有我的今天。”

这话让很多人都红了眼。

其实当年，真正帮助建军的人并不多。

更多的是冷眼旁观，甚至冷嘲热讽。

但是建军选择了感恩，而不是记恨。

这种胸怀，也许就是他成功的原因之一吧。

有时候我想，如果当年小慧没有坚持，如果建军没有奋斗，如果老刘没有最终原谅，这个故事会是什么样子？

可能小慧会嫁给那个银行的小李，过上平平淡淡的日子。

可能建军会继续在工地搬砖，一辈子都走不出那个贫困的圈子。

可能老刘会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世界，再也见不到女儿和外孙。

幸好，没有这些”如果”。

人生最美好的地方，就在于它充满了无限可能。

只要我们不放弃，不妥协，总会有柳暗花明的一天。

建军和小慧的故事还在继续。

听说他们正在计划开一家养老院，专门照顾农村的老人。

“为什么要做这个？”

建军说：“我奶奶生前一直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我想让别的老人不要再遭受这样的痛苦。”

多好的想法啊。

我相信，这个养老院一定会办得很成功。

因为它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爱。

就像当年小慧选择建军一样，看中的不是现在，而是未来。

不是财富，而是品格。

这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往往是看不见摸不着的。

比如真心，比如善良，比如坚持。

建军用十年时间证明了，这些东西比金钱更有价值。

现在，村里的年轻人都拿建军当榜样。

“看人家建军，从一个穷小子变成了大老板，我们也要好好努力！”

这种正能量的传播，比什么都重要。

我想，这也是建军最大的成功吧。

不是个人的富有，而是带动了整个村子的进步。

不是一个人的幸福，而是给了更多人希望。

这样的人，值得我们所有人尊敬。

故事讲到这里，差不多该结束了。

但是生活还在继续，建军一家的故事也还在继续。

我相信，未来的日子会更加美好。

因为他们有爱，有梦想，有坚持不懈的精神。

这些，就足够了。

来源：荷叶聊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