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同事天天借我饭卡 我改订外卖不去食堂 三天后食堂大妈给我打

360影视 日韩动漫 2025-09-03 16:15 1

摘要:晚饭后,电视的声音照例被开到35。新闻联播的片头曲像一把钝锯,切割着客厅里凝滞的空气。妻子周晴在厨房洗碗,水流声和瓷器碰撞声被精准地控制在门框以内,既不打扰公公看电视,也像是在宣告她的存在。我坐在餐桌旁,借着擦桌子的动作,第三次把口袋里那张揉皱的医院缴费单抚平

晚饭后,电视的声音照例被开到35。新闻联播的片头曲像一把钝锯,切割着客厅里凝滞的空气。妻子周晴在厨房洗碗,水流声和瓷器碰撞声被精准地控制在门框以内,既不打扰公公看电视,也像是在宣告她的存在。我坐在餐桌旁,借着擦桌子的动作,第三次把口袋里那张揉皱的医院缴费单抚平,上面的数字像一根针,扎在我的指尖。

手机在桌上震了一下,是部门群里的消息,我没点开。周晴的沉默比任何语言都重,从我下午说这个月奖金可能要缓发开始,她就没再主动跟我说过一句话。这不是争吵,而是我们这对结婚五年的夫妻之间,一种心照不宣的耗能模式。

桌角的酱油瓶旁边,放着一把不属于我们家的太阳伞,粉色的,带着廉价的蕾丝边。那是周晴今天收进来的,她什么也没问,只是把它放在了最碍眼的地方。这三个物件——35分贝的电视声,揉皱的缴费单,粉色的太阳伞——它们互不相干,却共同构成了我生活的全部真相。

引子

一切是从那张饭卡开始的。

我们单位的食堂物美价廉,十五块钱能吃到两荤两素,米饭汤水无限续。对于每个月要从工资里挤出三千块给父亲买药的我来说,这不仅仅是一顿午饭,而是家庭财务报表上一个必须被捍卫的、稳定的低支出项目。

李萌是三个月前调来我们部门的实习生,年轻,嘴甜,见谁都叫“哥”叫“姐”。她第一次跟我借饭卡,是在一个暴雨天。她说她的饭卡忘在家里了,外卖也全线爆单,能不能借我的卡刷一下,明天把钱给我。我当然说好。第二天她把十五块钱用微信转给了我,还附赠了一个“谢谢哥”的可爱表情包。

然后,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

理由总是五花八门,卡丢了,卡消磁了,微信里没零钱了。到后来,她甚至不需要理由了,每天中午十一点半,她会准时出现在我的工位旁,用那种天真无邪又带着一丝理所当然的语气问:“然哥,饭卡借我用一下呗?”

我是一个不懂得如何拒绝别人的人。这是我的核心缺陷,像基因一样刻在骨子里。我妈还在世时,总说我“面皮薄,心太软,将来要吃亏的”。她一语成谶。我宁愿自己绕远路,也不愿让别人觉得我“不够意思”。

所以,我一次次地把那张印着我名字和工号的蓝色卡片递出去。李萌也从一开始的“明天还你”,变成了“周末一起转你”,最后干脆绝口不提。那不是一笔大钱,一天十五,一个月下来三百多块。但它像一根持续放血的针管,扎在我本就捉襟见肘的生活上。

更让我感到窒息的,是她在食堂里的行为。她会用我的卡,点最贵的菜,比如新出的糖醋小排,二十五一份。然后端着餐盘,和她的同龄人坐在一起,笑得花枝乱颤。而我,为了避开她,只能等她吃完再去,捡一些残羹冷炙。

我不敢告诉周晴。她性子直,眼里揉不得沙子。如果她知道,她会立刻冲到我单位,指着李萌的鼻子让她还钱,顺便把我数落得一文不值。那场面,我想想都觉得脚底发麻。

于是,我选择了最懦弱也最直接的方式——逃避。

我开始不去食堂了。

周一,我对李萌说我约了客户,在外面吃。她“哦”了一声,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失落,但立刻又转向了旁边的另一个男同事。

周二,我说我肠胃不舒服,想吃点清淡的,自己带了饭。

周三,我什么也没说。我直接在手机上点了份二十八块的黄焖鸡米饭外卖。

外卖送到时,整个办公室都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酱料香气。李萌从她的座位上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我没有与她对视,只是埋头,用远超平时的速度扒拉着饭盒里的食物。那味道又咸又腻,吃得我胃里直犯酸水。

我以为,这件事会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过去。我损失了金钱,换来了安宁。这是一场属于我一个人的、失败的交易。

我以为,生活会回到原来的轨道。我和周晴会继续为父亲的医药费和日渐干瘪的钱包进行无声的拉锯,李萌会找到下一个可以借饭卡的“好心人”,而我,将永远在食堂的记忆里,成为一个模糊的背影。

直到周四的下午,我接到了那个电话。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我按掉,对方又锲而不舍地打了过来。我走到楼梯间,不耐烦地接起:“喂?”

“是……是小然吗?”电话那头,是一个苍老又有些迟疑的女声。

我愣住了。这个称呼,只有我妈老家的那些长辈才会这么叫。

“我是。”

“哎呀,真是你!我是你张姨啊!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记不记得,你家以前住厂里宿舍的时候,你妈老让我给你缝沙包的那个张姨?”

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张姨,我们家几十年的老邻居,后来厂子改制,我们搬家,就断了联系。我只依稀记得,她后来去了哪个单位的食堂工作。

“张姨?!”我有些惊喜,“您怎么会有我的电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然后,张姨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的关切,她说出了一句让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的话。

“小然啊,你这几天怎么没来食堂吃饭啊?”她顿了顿,声音里透着一股我无法理解的焦灼,“你是不是……跟你爸吵架了?”

第一章:沉默的冰山

张姨的话像一颗投入冰湖的石子,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整座冰山的震颤。

我爸?

他怎么会和食堂扯上关系?他已经退休快十年了,每天的生活轨迹就是家、菜市场和楼下的小花园。他甚至不知道我公司的具体位置。

“张姨,您说什么?我爸?”我的声音有些发紧,攥着手机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是啊,你爸!”张姨的声音急切起来,“这都连着三天了,每天中午十二点准时到我们食堂门口,就搬个小马扎坐那儿,也不进去,也不说话,就直勾勾地盯着门口。我今天上去问他,大爷您找谁啊?他看了我半天,才认出我来。他说,‘我等我儿子下班,我们约好了一起吃饭的’。”

轰的一声,我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他还说,”张姨的声音还在继续,像遥远的回响,“‘我儿子最近工作累,我怕他不好好吃午饭,我得看着他吃’。小然,你爸是不是……是不是脑子又糊涂了?他跟我说,你们单位食堂的饭菜,有他当年在厂里吃大锅饭的味道。”

我挂了电话,甚至忘了和张大妈说声再见。

楼梯间的声控灯灭了,四周陷入一片昏暗。我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和擂鼓般的心跳。父亲那张布满皱纹、总是带着一丝讨好笑容的脸,在我眼前清晰地浮现。

【我们约好了一起吃饭的。】

没有。我们从来没有这样的约定。

我冲回办公室,抓起车钥匙就往外跑。经过李萌的工位时,她正戴着耳机看剧,嘴角挂着甜美的微笑。那把粉色的太阳伞,就靠在她的桌腿边。原来,那不是周晴收进来的,是她昨天落在我车上的。

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父亲的老年痴呆,是从去年开始的。最初只是忘事,忘了关火,忘了回家的路。最近,他的症状开始加重,出现了认知偏差和幻觉。他会对着空椅子说话,坚称我妈回来了。他会把电视遥控器当成电话,拨弄半天然后生气地摔在沙发上,说我们不给他交话费。

那张被我揉皱的缴费单,就是上周带他去医院做的脑部CT。医生说,他的海马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情况不容乐观。建议我们考虑专业的养老机构。

养老机构,一个月最便宜的床位也要六千。我和周晴两个人加起来的工资,刨去房贷和日常开销,再给他买完药,每个月能剩下的,不超过两千。

这就是我和周晴之间那座沉默冰山的本体。我们都看到了它,却都假装它不存在。我们小心翼翼地绕着它航行,避免任何可能导致撞击的话题。比如钱,比如未来,比如父亲。

车子在晚高峰的车流里堵得像一条濒死的鱼。我拼命地按着喇叭,引来一片咒骂声。我不在乎。我只想快点,再快点。

父亲的世界正在坍塌,而我,为了躲避一个每天蹭我十五块钱午饭的同事,亲手推开了他伸向我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他不是在等我吃饭。

他是在用他仅存的、混乱的记忆,努力地定位我,寻找他生活中唯一确定的坐标。而我,连续三天,都缺席了。

鼻子猛地一酸,喉咙里像堵了一团滚烫的棉花。我用力眨了眨眼,将那股湿意逼了回去。方向盘前,红色的尾灯连成一片无尽的长河,像我此刻奔流倒灌的情绪。

车开到公司楼下,我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父亲就坐在食堂门口的台阶上,穿着他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色中山装,背挺得笔直,像一棵在秋风中固执站立的老树。他脚边放着一个保温饭盒,还有一个小马扎。

我的车停在他面前,他却没有看我。他的目光,依然执着地、穿透车流,望向公司旋转门的方向。

我在等我儿子下班。

那一刻,我多希望他等的人不是我。我这个懦弱、自私、连“不”字都说不出口的儿子,不配拥有这样沉默而深沉的守望。

第二章:摔碎的保温瓶

我下了车,一步步走向父亲。

每走一步,脚下都像踩着碎玻璃。晚风吹过,带着城市傍晚特有的喧嚣,却一丝一毫也吹不进我密不透风的内疚里。

“爸。”我走到他面前,声音沙哑得厉害。

他缓缓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先是茫然,然后慢慢聚焦,迸发出一丝光亮。“小然?你……你下班了?”

他站起来,动作有些迟缓,一边拍了拍裤子上的灰,一边露出了我熟悉的那种讨好的笑容,“我怕你忙忘了,就过来等你。你看,我给你带了汤。”

他献宝似的举起手里的保温饭盒,盖子一打开,一股浓郁的排骨汤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汤还冒着热气。

“你张姨说你们这儿的饭菜油大,对胃不好。我炖了三个小时呢,快趁热喝。”他把饭盒递给我,眼神里满是期待。

我接过饭盒,入手滚烫。我的胃,从中午那顿油腻的黄焖鸡开始,就一直拧着疼。可现在,那股疼,被另一种更尖锐的情感取代了。

“爸,您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上班的?”我问。

“我……我问的啊。”他眼神有些躲闪,开始重复他那个标志性的小动作——紧张或说谎时,他会下意识地用右手拇指和食指的指腹,反复摩挲。

“您问谁的?”

“就……就问你妈啊。”他说得理直气壮。

我妈已经去世五年了。

我没有再问下去。我知道,在他的世界里,一定有一个逻辑自洽的解释。或许是妈妈在梦里告诉他的,或许是他在某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和坐在空椅子里的妈妈商量好的。

“走,爸,我们回家。”我拉住他的胳膊。他的手臂很瘦,皮肤松弛,隔着薄薄的衣料,我能清晰地摸到骨头的形状。

回家的路上,车里异常安静。父亲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坐在副驾驶座上一声不吭。他把那个保温饭盒紧紧抱在怀里,仿佛那是他唯一的凭仗。

我打开了收音机,里面正放着一档情感节目。一个女人在电话里哭诉丈夫的冷漠和不解。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父亲,他正扭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在他眼中,或许是另一番光怪陆离的景象。

“小然,”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那个……借你饭卡的姑娘,今天没找你吧?”

我的手一抖,车子差点刮到旁边的护栏。

我猛地转头看他,他却依然看着窗外,侧脸的线条在霓虹灯下显得格外苍老脆弱。

“您……您怎么知道?”

“我看见了。”他慢慢地说,“第一天,我来的时候,看见你和一个小姑娘在门口说话,然后你走了,她进食堂了。她刷的卡,我看着像你的,上面有你的照片。后来两天,你没来,她也没来。我猜,你是不想让她用了。”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他什么都知道。他不是糊涂到闯入我的世界,而是清醒地、固执地,想要守护我。他用他那已经残缺不全的思维,拼凑出了一个他能理解的真相:我的儿子遇到了麻烦,他被人欺负了,他需要我。

“爸,不是的,那是我同事,我们……”我想解释,却发现任何语言都苍白无力。

“没事。”他打断我,回过头,浑浊的眼睛里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澄澈,“爸知道。你从小就脸皮薄,不懂得拒绝人。以前你妈在,还能护着你。现在……现在爸虽然老了,脑子不好使了,但爸还在。”

【现在爸虽然老了,脑子不好使了,但爸还在。】

这句朴实无华的话,像一把重锤,敲碎了我所有的伪装和防备。我再也控制不住,猛地把车停在路边,俯在方向盘上,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

我没有哭出声,却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翻腾。成年人的崩溃,从来都不是嚎啕大哭,而是这样无声的、剧烈的内耗。

父亲没有说话,只是伸出那只布满老年斑的、干瘦的手,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我的背。就像我小时候,每次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家,他也是这样,笨拙地安慰着我。

不知过了多久,我慢慢直起身子。周晴的电话打了进来。

“林然,你跑哪儿去了?爸呢?!”她的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怒火和焦虑。

“我跟爸在一起,马上就到家了。”

“你……”她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赶紧回来。”

回到家,一开门,周晴就站在玄关。她穿着围裙,头发随意地挽着,脸色很难看。她先是看了一眼我,然后目光落在我身后的父亲身上,最后,定格在他怀里抱着的那个保温饭盒上。

“爸,您又乱跑出去!”她的语气很冲,带着显而易见的责备,“您知不知道我们多担心?我给您打了十几个电话您都不接!”

父亲被她吼得一哆嗦,下意识地往我身后缩了缩。他手里的保温饭盒没抱稳,“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不锈钢的内胆摔了出来,剩下的一点汤汁洒了一地,油腻腻的。

那一瞬间,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电视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关了。空气里,只剩下那滩排骨汤还在冒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热气,像一个无声的、破碎的梦。

周晴愣住了,她看着地上的狼藉,又看了看手足无措的父亲,眼睛一下子就红了。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身进了厨房,拿出拖把和抹布,蹲下身,沉默地收拾着残局。

我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意识到,那座名为“生活”的冰山,在我们所有人都没准备好的时候,已经悄然撞了上来。

第三章:上帝视角下的争吵

(切换至第三人称视角)

林然站在玄关,看着妻子周晴蹲在地上的背影。她的肩膀微微耸动,拖把在她手下用力地来回擦拭,仿佛要将地板擦穿一个洞。他知道,她不是在擦地,是在发泄。

而他的父亲,林建国,则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学生,双手垂在身侧,局促不安地站在原地。他的目光追随着周晴手里的抹布,嘴唇翕动着,想道歉,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这是一个典型的中国式家庭的困境缩影。疲惫的儿子,焦虑的儿媳,和一个正在失去世界的老人。他们被困在同一个逼仄的屋檐下,彼此相爱,又彼此消耗。

周晴收拾完地上的狼藉,直起身,没有看任何人,径直走进了卧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林然知道,暴风雨要来了。

他安顿好父亲,给他倒了杯水,打开电视,调到他最爱看的戏曲频道。然后,他深吸一口气,走到了卧室门口。

门没有反锁。他轻轻推开。

周晴正坐在床沿上,背对着他。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外的城市灯火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她身上投下一道狭长而孤独的光影。

“小晴。”林然叫了她一声。

她没有回头,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冰冷而克制:“林然,你打算怎么办?”

这个问题,他们已经回避了太久。

“什么怎么办?”林然下意识地回避。这是他的惯用伎俩,用一个问题去回答另一个问题。

周晴猛地转过身,她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里面有愤怒,有委屈,还有深深的疲惫。“别跟我装傻!爸的情况,你比我清楚!今天他能找到你单位,明天他就能走到高架桥上去!你到底想拖到什么时候?!”

“我没拖!”林然的声音也大了起来,长久压抑的情绪找到了一个出口,“送养老院?你说得轻巧!钱呢?钱从哪儿来?我这个月奖金都发不出来了你知不知道!”

“钱!钱!钱!你就知道钱!”周晴站了起来,一步步逼近他,像一头被激怒的母兽,“我问你,那三百多块钱是怎么回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个同事李萌,上个月就在朋友圈里晒新买的口红,说自己省了好几顿饭钱!你宁愿把钱给一个外人,也不愿意跟我商量一下怎么解决家里的困难!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个只认钱的泼妇?!”

林然被她问得哑口无言。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后背抵住了冰冷的门板。

他不知道,周晴其实早就知道了饭卡的事。是一个和她关系不错的、林然的同部门同事的妻子,在一次聊天中无意间提起的。她当时只是笑笑,说:“我们家林然就是老好人。”可转过身,她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疼。

她气的不是那三百块钱,而是他的隐瞒,他的逃避。在她看来,这是一种比经济拮D更可怕的疏离。

“我……”林然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一说谎就摸鼻子的老毛病又犯了,右手不自觉地抬了起来。

周晴看着他的动作,忽然就笑了,笑声里带着哭腔。“你看看你,你又想撒谎。林然,我们是夫妻,不是一个人扛着天,另一个人在旁边看着。你到底懂不懂?”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捅开了林然心中最坚固的锁。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在保护这个家,保护周晴。他不告诉她奖金的事,是怕她焦虑;他不告诉她饭卡的事,是怕她生气;他假装父亲的病没那么严重,是想维持一种虚假的平静。他像一只鸵鸟,把头埋在沙子里,以为这样风暴就会过去。

可他忘了,周晴一直和他站在同一片沙漠里。

就在这时,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了一条缝。

林建国端着一杯水,站在门口,眼神里满是惶恐。他听到了他们的争吵。他或许听不清内容,但他能感受到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

“你们……你们别吵了。”他把水杯递向林然,声音颤抖,“小然,喝口水,别气坏了身子。是……是爸不好,爸给你们添麻烦了。”

周晴看着公公那张写满愧疚和不安的脸,再也忍不住,猛地扭过头去,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哽咽。

林然接过水杯,温热的触感从掌心传来。在这场几乎要将他们撕裂的争吵中,这个已经开始失去记忆的老人,下意识地做出了最本能的、充满温情的举动。

他为正在争吵的儿子和儿媳,倒了一杯热水。

林然看着手里的水杯,又看了看妻子剧烈抖动的肩膀,最后看向门口不知所措的父亲。

他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这个家,就像这间黑暗的卧室,压抑,沉闷,充满了看不见的危机。如果再不打开一扇窗,所有人都将被窒息。

(切换回第一人称视角)

我端着那杯水,一步步走到周晴身边。

“对不起。”我说。

这三个字,我说得无比艰难,却又无比郑重。我不是在为某一件具体的事道歉,而是在为我长久以来的懦弱、逃避和自以为是的“承担”而道歉。

周晴没有说话,肩膀却抖得更厉害了。

我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伸出手,轻轻地抱住了她。她的身体起初是僵硬的,但在我的怀抱里,慢慢地,慢慢地柔软下来。

“对不起。”我又说了一遍。

这一次,她在我怀里,终于放声大哭。

第四章:一张银行卡

那一夜,我和周晴谈了很久。

我们把所有被藏起来掖起来的话,都摊开在了那张小小的双人床上。从父亲的病情,到家庭的财务状况,再到李萌那张饭卡。

当我说到,我之所以选择逃避,是不想让她跟着我一起焦虑时,她从我怀里抬起头,眼睛又红又肿,她说:“林然,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结婚时说过什么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现在,是在一个人‘当难’,把我撇开了。”

她的话,让我无地自容。

我们一夜没睡,做了一个决定。

第二天是周五,我跟公司请了假。周晴也请了假。我们决定带父亲再去一趟医院,做一个全面的评估。至于钱的问题,周晴说,她还有几万块的私房钱,是她爸妈给的,一直没动。

“我本来想攒着,等以后换个大点的房子。”她看着我,眼神异常坚定,“但现在,给爸看病最重要。房子小点没关系,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

我握住她的手,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去医院之前,我先回了一趟公司。

我必须去解决李萌的问题。这不仅仅是为了那三百多块钱,更是为了我自己。我需要迈出这一步,斩断我性格里最软弱的那根神经。

我到办公室的时候,李萌还没来。我把那把粉色的太阳伞放在她的桌上,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打开电脑,开始写一封邮件。

写给部门所有同事的。

内容很简单,我说由于食堂饭卡是绑定个人账户的,为了财务安全和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从今天起,我的饭卡将不再外借,望大家理解。

写完后,我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点了发送。

邮件发出去的那一刻,我感觉像是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我知道,肯定会有人在背后议论我“小气”、“不够意思”,但这些,我已经不在乎了。

李萌是踩着上班的点来的。她看到桌上的伞,愣了一下,然后看到了我。她像往常一样,笑着走过来,语气亲昵:“然哥,来这么早啊。”

我看着她,平静地说:“李萌,以后我的饭卡不能借给你了。”

她的笑容僵在脸上,有些错愕:“啊?为什么啊?”

“没有为什么。”我站起身,第一次在身高上对她形成了俯视,“这是我的个人物品,我有权决定借或者不借。另外,上个月你一共刷了我二十一次卡,按十五块一次算,是三百一十五块。你什么时候方便,转给我吧。”

我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周围几个竖着耳朵的同事听清楚。

李萌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白到红,再到紫。她大概从来没想过,一向好脾气的我,会如此直接地跟她摊牌。

“我……我忘了……”她结结巴巴地说,“我……我现在就转给你!”

她慌乱地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戳了半天,才把钱转了过来。

我看着手机上收到的转账,没有回复那个“谢谢哥”的表情包,只是把手机收了起来。

“好了,我去请假了。”我对她说,然后转身就走。

我没有回头看她的表情。

走出办公楼的那一刻,阳光正好。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连空气都是自由的。原来,勇敢地拒绝一次,是这样的感觉。

在医院,我们给父亲挂了最好的专家号。做了一系列的检查后,专家的结论和之前的医生一样,阿尔茨海默症中期,不可逆转,只能通过药物和康复训练延缓病程。

专家建议我们,白天可以把老人送到专业的日托中心,那里有专业的护工和康复师,也有其他的同龄老人,对他的病情有好处。

我们咨询了一下价格,一个月五千。

从医院出来,周晴的脸色一直很凝重。我知道她在想什么。五千块的日托费,加上三千块的药费,一个月就是八千。这几乎是我们两人税后工资的总和。

生活,给我们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它刚刚为你打开一扇窗,就立刻给你关上了一扇门。

回到家,父亲大概是累了,早早就睡了。

我和周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相对无言。茶几上放着日托中心的宣传册,上面那些老人幸福的笑脸,此刻看来,格外刺眼。

“要不……我把现在这份工作辞了,去找个工资高点的?”我打破了沉默。

周晴摇摇头:“现在大环境不好,工作不好找。你走了,年终奖就全没了。”

“那怎么办?”我感到一阵无力。

周晴没有说话,她起身回了房间,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张银行卡。

“这里面有十万块钱。”她把卡放在我面前,“是我妈给我的,她说,万一……万一以后我们过不下去了,让我给自己留条后路。”

我愣住了。

“她怕你像你爸,人太老实,心太软,让我以后受委"屈。”周晴说着,自己先笑了,眼圈却红了,“你看,天下的妈妈都一样。”

她把卡推到我手里,握住我的手,说:“林然,现在,我想用它来给我们家,开一条‘前路’。你爸的病,我们一起扛。”

我看着手里的银行卡,感觉它有千斤重。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婚姻的意义。它不是花前月下,不是甜言蜜语,而是当生活把你逼到绝境时,有一个人,愿意拿出她最后的退路,来为你铺就前路。

第五章:阳台上的新绿

我们最终决定,给父亲报名日托中心。

那十万块钱,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它像一笔启动资金,让我们这个濒临搁浅的家庭,重新获得了喘息和规划未来的机会。

周一,我们送父亲去了日托中心。那是一个环境很好的地方,有花园,有阳光房,还有各种康复设施。父亲起初很抗拒,他抓着我的手,像个孩子一样,眼神里满是不安和恐惧。

“小然,你不要爸爸了吗?”

我蹲下身,平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告诉他:“爸,这里是个‘老年大学’,您白天来这里上课、交朋友,晚上我们就接您回家。我们永远不会不要您。”

或许是“老年大学”这个词起了作用,他半信半疑地松开了手。

周晴在一旁,和护工详细地交代着父亲的各种生活习惯,哪个菜不吃,水杯要放在左手边,午睡必须盖薄毯子。她交代得那么细致,仿佛要将自己对父亲的全部关心,都打包塞进这些琐碎的嘱咐里。

离开日托中心,我和周晴走在路上,谁都没有说话。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斑驳陆离。

“你说,爸在那里会习惯吗?”我问。

“会的。”周晴说,“他只是需要时间。”

我们都需要时间。

生活开始进入一种新的秩序。

我每天早上七点起床,做好早饭,然后和周晴一起送父亲去日托中心。接着,我们各自上班。下午五点,我开车去接父亲回家,周晴则提前到家准备晚饭。

日子变得异常忙碌和规律,像一个精准运转的齿轮。我们几乎没有了自己的时间,但我和周晴的心,却前所未有地贴近了。

我们会在晚饭后,一起陪父亲看他喜欢的戏曲节目。他虽然还是会记错人名,把《霸王别姬》里的虞姬叫成我妈的名字,但他的脸上,笑容明显多了起来。

日托中心的老师说,父亲在里面很受欢迎。因为他以前是厂里的技术骨干,会修很多老物件。他帮中心修好了用了十几年的收音机,还教会了几个老头下象棋。

有一次我去接他,看到他正被一群老头老太太围在中间,唾沫横飞地讲着他年轻时在厂里“技术革新”的故事。那一刻,他不再是我那个畏缩、糊涂的父亲,他变回了林建国,那个在我童年记忆里,无所不能的、骄傲的工程师。

我的生活也发生了变化。

自从我摊牌之后,李萌在办公室里见到我,总是绕着走。部门里的一些风言风语,我也懒得去理会。我开始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之前被搁置的一个项目,我主动请缨接了过来,每天加班到深夜,做方案,跑客户。

我必须更努力地赚钱。这不再是一句口号,而是刻不容缓的现实。

一个月后,项目成功拿下,老板在会议上点名表扬了我,并特批了一笔奖金。

那天晚上,我把奖金的银行短信给周晴看。她看了很久,然后趴在我肩膀上,哭了。

她说:“林然,我真为你高兴。”

我抱着她,闻着她头发上洗发水的清香,心里一片安宁。我们熬过了最难的时候。

【真正的成长,不是你变得多么强大,而是你开始接受自己的软弱,并愿意为守护重要的人而变得坚强。】

周末,我们一家人难得有空。周晴买了很多花草,说要给家里增添点生机。

我们一起在阳台上,换土,栽花。父亲也很有兴致地参与进来,他一边哼着不知名的小调,一边用他那双布满厚茧的手,小心翼翼地把一株茉莉花苗栽进花盆里。

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阳台上的新绿显得格外喜人。

周晴忽然碰了碰我,朝父亲努了努嘴。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父亲正拿着一个小喷壶,对着刚栽好的花苗,嘴里念念有词。

我凑近了听。

他对着那株茉莉花,用一种近乎于耳语的声音,温柔地说:“你要好好长啊,长得香香的。这样,小然和小晴闻到了,就不会吵架了。”

我的鼻子,又一次不受控制地酸了。

我转过头,看到周晴也正看着我,她的眼眶湿润,嘴角却带着微笑。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父亲。那个曾经为我们撑起一片天的男人,如今,正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这个家的安宁和幸福。

第六章:食堂里的午餐

秋天很快就来了。

父亲在日托中心已经完全适应了。他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好,虽然记忆力没有恢复,但情绪稳定了很多。他甚至还交了几个“好哥们”,每天回来都会兴致勃勃地跟我们讲他们在中心里的趣事。

家里的经济状况也逐渐好转。我因为那个项目,在公司得到了重用,薪水涨了一截。周晴也利用业余时间,做起了兼职的会计,每个月能多一份收入。我们把那十万块钱,还了一部分给岳母。

岳母在电话里说:“钱还不还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俩好好的。”

我和周晴相视一笑。我们知道,我们会的。

生活仿佛驶入了一条平稳的航道,虽然窗外依旧有风浪,但船上的人,齐心协力。

一天中午,我正在办公室吃着周晴给我准备的爱心便当,接到了张姨的电话。

“小然啊,中午有空不?来食堂一趟,姨给你留了好东西。”张姨的声音听起来喜气洋洋的。

我有些意外,但还是答应了。

我走进食堂的时候,正是午饭高峰期,人声鼎沸。我一眼就看到了张姨,她正站在打菜的窗口后面,朝我拼命挥手。

我走了过去。

“张姨。”

“哎,快来!”她从窗口递出一个大餐盘,上面堆得冒尖,“今天有你最爱吃的红烧肉,我特地给你留的一份,肥而不腻,快尝尝!”

我看着那盘色泽诱人的红烧肉,心里暖暖的。

“谢谢张姨。”

“谢什么!”她白了我一眼,然后压低声音,像个小孩子一样神秘兮兮地对我说,“跟你说个事儿,那个天天借你饭卡的小姑娘,上周被辞退了。”

我愣了一下,“为什么?”

“听说是实习期考评不合格,工作态度有问题。”张姨撇撇嘴,“这种爱占小便宜的人,工作上肯定也想着投机取巧。活该!”

我没说话,只是笑了笑。李萌的结局,我并不关心。我的人生,已经翻过了那一页。

我端着餐盘,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红烧肉炖得软烂入味,入口即化,确实有小时候的味道。

我忽然想起,我已经很久没有来食堂吃饭了。

我环顾四周,看着那些朝气蓬勃的年轻同事们,他们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聊着工作,聊着八卦,聊着未来。曾几何时,我也是他们中的一员。但现在,我的心里,装了更多的东西。

是责任,是牵挂,也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

吃完饭,我去刷卡,张姨却拦住了我。

“这顿姨请了!”她不由分说地把我推出了窗口,“看你现在这精神头,比前段时间好多了。跟你爸,和好了吧?”

在她的世界里,我那段时间的异常,被简单地归结为“和爸爸吵架了”。

我笑着点头:“嗯,和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张姨欣慰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父子俩,哪有隔夜的仇。你爸那个人,我认识一辈子了,就是个老好人,心比豆腐还软。你可得好好待他。”

“我会的,张姨。”

走出食堂,阳光刺眼。我拿出手机,“老婆,我中午吃了红烧肉,特别好吃。晚上我们带爸也去吃吧?”

很快,她回复了一个“好”字,后面跟着一个拥抱的表情。

我站在公司的楼下,看着人来人往,忽然觉得,生活虽然一地鸡毛,但只要你愿意弯下腰,总能拾起一些温暖的瞬间。

而这些瞬间,足以支撑我们走过漫长的岁月。

第七章:父亲的清单

转眼,就到了年底。

父亲的生日在冬至。我和周晴商量着,要给他好好过个生日。

生日那天,我们把他从日托中心接回来,家里已经布置一新。周晴订了一个大蛋糕,还做了一大桌子菜。

父亲像个孩子一样,高兴得合不拢嘴。我们给他戴上生日帽,唱生日歌。他闭着眼睛许愿,吹蜡烛,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了一朵花。

饭后,我陪他在客厅看电视,周晴在房间里收拾我们给他买的生日礼物——一件厚实的羊绒衫。

“小然,”父亲忽然拉了拉我的衣角,然后从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被折叠得方方正正的、已经泛黄的信封。

“这是什么?”我问。

“你……你打开看看。”他眼神里带着一丝神秘和期待。

我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纸。纸上,用圆珠笔,歪歪扭扭地写着几行字。那是我父亲的笔迹,因为帕金森的缘故,他的手总会不自觉地抖,所以字迹看起来有些吃力。

那是一张清单。

上面写着:

1. 给小然做一次红烧肉。(已完成)

2. 给小晴买一件新衣服。(未完成)

3. 带他们去一次公园。(已完成)

4. 学会用那个……会说话的盒子(旁边画了一个手机的简笔画)。(正在学)

5. 不再忘事。(……)

在“不再忘事”的后面,他用笔,重重地划掉,又重重地打了一个叉,最后,化成了一团黑色的墨迹。仿佛一场无声的、与自己的战争。

清单的最后,还有一行小字:

【如果我忘了,请提醒我,我很爱他们。】

我看着那张清单,看着那团黑色的墨迹,看着那句卑微又深情的嘱托,我的眼眶,瞬间被滚烫的液体模糊了。

我扭过头,不想让父亲看到我的失态。

他却好像知道了一切,轻轻地拍了拍我的手背,用他那含混不清的声音,缓慢而坚定地说:“小然,爸……爸可能很快就要把你们都忘了。但是,没关系。只要你们记得,爸爱你们,就行了。”

周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我们身后。

她走过来,从后面抱住我和父亲,她的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温热的液体,一滴一滴,落在我的脖颈里。

我们三个人,就这样静静地相拥着。

窗外,是城市的万家灯火。窗内,是我们这个普通家庭的悲欢离合。

生活是什么?

生活或许就是,你一边为它焦头烂额,一边又被它于细微处,深深地感动着。

后来,父亲的病,时好时坏。他有时候会认得我,有时候会把我当成他年轻时的工友。但他再也没有忘记过,每天晚上,要等我和周晴都回家,才肯安心睡觉。

那张清单,被我装裱起来,挂在了家中最显眼的位置。

它时时刻刻提醒着我,爱,是在遗忘的废墟上,一次又一次,重建家园的勇气。

第二年的春天,阳台上的那株茉莉,开花了。

白色的花瓣,小小的,却散发着浓郁的香气,飘满了整个屋子。

父亲搬了个小板凳,坐在花旁,闭着眼睛,一脸陶醉。阳光洒在他银白色的头发上,温暖而安详。

周晴走过来,从背后轻轻环住我的腰,把头靠在我的肩上。

“真香啊。”她说。

我“嗯”了一声,握住她的手。

我知道,这香气,会一直萦绕在我们家,永远,永远。就像爱,永远不会因为遗忘,而真正地消失。它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于每一个日出日落,每一次呼吸,和每一次心跳里。

来源:俊俏扑克t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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