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寡12年的女人改嫁老光棍不久频繁呕吐,化验结果让医生不敢置

360影视 动漫周边 2025-09-09 12:35 1

摘要: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陈淑娟捂着嘴冲进卫生间,趴在老旧的搪瓷水池边上干呕起来。水龙头没关严,一滴一滴的水珠砸在池底,像是敲在她紧绷的神经上,嗒,嗒,嗒。

引子

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陈淑娟捂着嘴冲进卫生间,趴在老旧的搪瓷水池边上干呕起来。水龙头没关严,一滴一滴的水珠砸在池底,像是敲在她紧绷的神经上,嗒,嗒,嗒。

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水往上涌,烧得喉咙火辣辣地疼。

“淑娟,又难受了?”门外传来李卫国憨厚又带着点无措的声音。他那双常年跟扳手钳子打交道的手,此刻正轻轻拍着薄薄的木门。

陈淑娟直起身,用手背抹了抹额头的虚汗,看着镜子里自己蜡黄的脸,心里一阵发慌。这才跟老李领证不到三个月,怎么身子就跟散了架似的,天天这么折腾。

“没事,老毛病了。”她打开门,勉强挤出个笑。

李卫国端着一杯温水递过来,杯子是那种印着“红双喜”的玻璃杯,杯壁上还带着水汽。他粗糙的指节碰到了她的手,暖烘烘的。

“去医院看看吧,总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儿。”他眉头拧成个疙瘩,像个解不开的绳结。

陈淑娟没作声,接过水杯小口小口地喝着。这事儿怎么好意思说?她守寡十二年,四十五岁的年纪,嫁给了一辈子没娶上媳妇的老光棍李卫国。街坊邻居的闲话还没散干净,要是闹出点什么,那张老脸往哪儿搁?

对门的张大妈探头探脑地问过好几次了:“淑娟啊,看你最近气色不好,是不是有了?”

每次她都臊得脸通红,连连摆手说不是。可这没完没了的恶心呕吐,连她自己心里都犯嘀咕。不会吧?都这把年纪了,哪还有那份“福气”。

可这症状,跟二十多年前怀儿子小军的时候,一模一样。

内心独白:我这心里头,就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的。一半是怕,怕是得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病,拖累了老李,也让儿子看笑话;另一半,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羞。这把年纪了,再谈“有喜”这两个字,简直就是个笑话。可这身体的反应,又由不得我不往那处想。老天爷啊,你可别跟我开这种玩笑。

她抬头看了一眼李卫国,这个男人,老实巴交了一辈子,快五十的人了,眼神还跟个孩子似的,透着一股子纯粹的关心。他没什么大本事,就是个国营修理厂的钳工,一个月工资四千出头,可人是真踏实。搭伙过日子,图的不就是这份踏实吗?

“老李,”她下定了决心,“明天,你陪我去趟医院吧。”

李卫国一听,脸上那疙瘩立马解开了,连连点头:“哎,好,好!我跟车间请个假。该查的都查查,钱的事你别操心。”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秋风卷着几片枯黄的梧桐叶在窗外打着旋儿。陈淑娟穿了件半旧的灰色外套,跟着李卫国走出了这栋住了快三十年的筒子楼。

楼道里,晨练回来的张大妈又碰上了,她那双小眼睛在陈淑娟肚子上溜了一圈,笑得意味深长。

“淑娟,这是上哪儿去啊?”

“去……去医院看看。”陈淑娟觉得脸颊发烫。

张大妈“哟”了一声,凑过来压低声音:“有信儿了可得说一声啊,我给你寻摸点土鸡蛋,补身子最好了!”

陈淑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拉着李卫国快步走出了楼门。

到了区中心医院,挂号,排队,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闻得她又是一阵恶心。妇产科的走廊里坐满了年轻的姑娘和她们的丈夫,一个个脸上都洋溢着期待和幸福。陈淑娟坐在这群人中间,感觉自己像个走错了片场的演员,浑身不自在。

叫到她的号了。

一个五十多岁的女医生,戴着老花镜,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看了看病历本上的年龄。

“哪里不舒服?”

“医生,我……我最近老是恶心,想吐。”陈淑娟的声音细得像蚊子哼。

“末次月经什么时候?”医生头也不抬地问。

“有……有快两个月没来了。”

医生这才抬起头,推了推眼镜,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去,先验个尿,再做个B超。”

拿着那张化验单,陈淑娟的手都在抖。她不敢看,直接递给了李卫国。

李卫国这个大老粗,哪里看得懂这些。他举着单子,对着光亮,眯着眼看了半天,愣是一个字没看明白。

“淑娟,这上面画的啥?两条杠是啥意思?”

陈淑娟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第1章 那通电话

两条杠。

这两个字像两根烧红的铁棍,一下子烙在了陈淑娟的心上。她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妇产科走廊里嘈杂的人声、广播里叫号的声音,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变得模糊不清。

她扶着墙,才勉强站稳。

李卫国还傻乎乎地站在那儿,举着那张薄薄的纸,脸上是一种混杂着惊喜和不知所措的表情。“淑娟,这……这是不是就是……”

“别说了!”陈淑娟低喝一声,一把抢过化验单,胡乱塞进口袋里,像是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她不敢看周围那些年轻姑娘投来的好奇目光,那些目光里没有恶意,却像无数根细小的针,扎得她浑身难受。一个快当奶奶的人了,还跟小年轻一样坐在妇产科,这叫什么事儿!

内心独白:我这辈子,最怕的就是丢人。前夫走得早,我一个人拉扯着小军长大,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白眼,都咬着牙挺过来了。为的就是活得有尊严,不让别人戳脊梁骨。可现在呢?这算什么?老房子着火,烧得连最后一点脸面都没了。以后怎么去见儿子,怎么在街坊邻居面前抬头?

她几乎是逃一样地跑出了妇产科,李卫国在后面“哎哎”地喊着,迈着他那有些笨拙的步子追了上来。

“淑娟,你慢点!别动了胎气!”他这一嗓子,更是让陈淑娟恨不得当场消失。

医院门口,秋风更凉了。陈淑娟裹紧了外套,心里却比这天气还要冷。她没回家,也没理会跟在身后的李卫国,一个人失魂落魄地走到医院旁边的小公园,找了个长椅坐下。

她需要静一静。

李卫国没敢靠得太近,就站在几米外的一棵梧桐树下,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他点了一根烟,抽了一口,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赶紧把烟掐灭了,揣回兜里。这个微小的动作,让陈淑娟心里稍微松动了一下。

她掏出手机,手指颤抖着,拨通了儿子王小军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那头传来儿子带着睡意的声音:“喂,妈,什么事啊?我这儿才刚下夜班,正补觉呢。”

王小军大学毕业后留在了省城,在一家互联网公司当程序员,工作忙,回来的次数也少。对于母亲再婚这件事,他嘴上没说反对,但那份疏远和冷淡,陈淑娟感受得清清楚楚。

“小军……”她一开口,声音就哽咽了,“妈……妈可能……”

“可能什么啊?妈,你有话就直说,别吞吞吐吐的。”儿子的语气里透着一丝不耐烦。

“我……我可能怀孕了。”陈淑娟闭上眼,把这句让她无地自容的话说了出来。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沉默得像一根针,慢慢刺进陈淑娟的心里。她甚至能想象出儿子此刻脸上错愕、荒唐甚至鄙夷的表情。

过了足足有半分钟,王小军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冷得像冰。“妈,你今年四十五了,不是二十五。你别跟我开这种玩笑。”

“我没开玩笑,化验单都拿了。”

“那个姓李的让你生的?”儿子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质问的口气,“他安的什么心?这么大年纪了,生孩子有多大风险你不知道吗?他是想拿你跟孩子的命去赌一个他自己的后代吧?”

这些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字字句句都扎在陈淑娟最痛的地方。

“不是的,小军,你李叔他……”

“你别替他说话了!”王小军打断了她,“我爸走了十二年,你一个人清清静静地过了这么久,为什么非要去找这么个男人?现在还闹出这种事!你让我的脸往哪儿搁?我同事同学要是知道了,我妈四十五岁高龄怀孕,我怎么做人?”

陈淑娟的心,彻底凉了。她想过儿子会不理解,会惊讶,但没想到,他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面子。

内心独白:养儿防老,养儿防老,我这养的是什么儿子?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供他读完大学,指望他能体谅我一点。可在他心里,我的幸福,我的安危,都比不上他那点可怜的面子。是我错了吗?我守了十二年,只是想在后半辈子找个伴,相互取暖,这也有错吗?

“妈,这事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这边项目忙,请不了假。”王小军的声音恢复了疲惫和冷漠,“我先挂了,困死了。”

电话被挂断了,听筒里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陈淑娟握着手机,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掉了下来。一滴,两滴,砸在手机屏幕上,晕开一片模糊的水渍。

李卫国看到她哭了,再也站不住了,几步跑过来,在她身边坐下,笨拙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纸巾。

“淑娟,别哭,别哭。是小军说什么了?”他问。

陈淑娟摇摇头,说不出话。

“是不是他不同意?不同意就不要了!你的身体最重要!”李卫国急了,一把抓住她的手,“我李卫国这辈子没孩子都过来了,不在乎多过几年。只要你好好的,比什么都强!咱们这就去医院,跟医生说,这孩子,咱们不要了!”

他的手掌宽大而粗糙,布满了老茧,却带着一股让人心安的温度。

陈淑娟抬起泪眼,看着这个一脸焦急的男人。他或许不善言辞,或许没什么本事,但此刻,他的话,却比亲生儿子的,暖心一百倍。

她突然觉得,这件事,或许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但B超的结果,却让事情再次陷入了迷雾。

医生拿着B超单子,眉头紧锁,对着屏幕看了又看,最后对陈淑娟说:“你这情况,有点奇怪啊。”

第2章 饭桌上的沉默

“奇怪?医生,怎么个奇怪法?”李卫国抢着问,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颤。

那个戴老花镜的女医生推了推眼镜,指着B超屏幕上的黑白影像,对陈淑娟说:“你看,你的子宫内膜有增厚的迹象,符合早孕的特征。但是,我们在宫腔内,没有找到孕囊。”

“没……没有孕囊是什么意思?”陈淑娟的心又悬了起来。

“意思就是,从B超上看,你不像怀孕了。”医生顿了顿,又拿起那张尿检化验单,“可你的尿HCG又是阳性。这就矛盾了。”

医生沉吟片刻,下了结论:“这样吧,你再去抽个血,查一下血HCG和孕酮。血检比尿检更准确。另外,也不排除宫外孕的可能,这个要警惕,很危险。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时间太短,孕囊还太小,B超看不见。你过一个星期再来复查B超。”

一连串的专业名词砸下来,陈淑娟和李卫国都听得云里雾里,但“危险”两个字,他们听懂了。

李卫国的脸“刷”地一下白了。

从医院出来,两个人一路无话。之前那点因为“有喜”而带来的慌乱和羞涩,全被“宫外孕”和“危险”这两个词冲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沉甸甸的担忧。

回到家,屋子里冷冰冰的。李卫国搓了搓手,说:“你坐着歇会儿,我去做饭。”

他钻进那间只有四五平米的狭小厨房,系上那条洗得发白的蓝色围裙。很快,里面就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声响。这个男人,一辈子跟冰冷的钢铁零件打交道,手艺却出奇地好。他做红烧肉,肥而不腻,入口即化;他炖的鱼汤,奶白浓郁,鲜得掉眉毛。

陈淑娟嫁过来这两个多月,着实享了不少口福,人也胖了一圈。可今天,她一点胃口都没有。

内心独白:这日子,怎么就跟坐过山车似的。早上还以为是老蚌怀珠,闹了个大红脸。现在又可能是要命的病。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好不容易盼着儿子大了,能过两天安生日子,想着找个伴相互照顾,怎么就这么多波折。难道我陈淑娟这辈子,就注定是个苦命?

饭菜很快就端上了桌。一盘青椒炒肉丝,一盘番茄炒蛋,还有一锅冒着热气的排骨汤。都是她平时爱吃的。

李卫国盛了一碗汤,小心地吹了吹,递到她面前。“喝点汤,暖暖身子。医生说了,要保持好心情。”

一股浓郁的肉香混着某种说不出的药材味飘进鼻子,陈淑娟的胃里又是一阵翻腾。她强忍着,喝了一小口。

汤一入口,那股奇怪的味道更重了。不是排骨本身的腥味,也不是葱姜的香味,倒像是什么草药,带着一点土腥和微苦。

“这汤里……放了什么?”她放下碗,忍不住问。

李卫国的眼神闪躲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正常。“没啥,就……就放了点当归黄芪,给你补补气血。我看你最近脸色不好。”

他说得坦然,可陈淑娟心里却犯起了嘀咕。她以前也用这些东西煲过汤,不是这个味儿。

晚饭,就在这种沉默而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了。陈淑娟几乎没动筷子,李卫国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只是默默地把剩菜倒掉,把碗筷洗得干干净净。他洗碗的时候特别认真,每个碗都要用洗洁精搓两遍,再用清水冲五遍,最后用一块干净的布擦干,码得整整齐齐。就像他在车间里对待那些精密的零件一样,一丝不苟。

这种匠人般的严谨,曾是陈淑KAN最欣赏他的地方。可现在,这份严谨却让她感到一丝莫名的寒意。

晚上躺在床上,两个人背对背,谁也没说话。黑暗中,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陈淑娟睡不着,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医生的话和儿子冷漠的声音。

半夜,她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惊醒了。

她睁开眼,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看到李卫国正蹑手蹑脚地起床,走进了厨房。

厨房的门没有关严,漏出一条昏黄的灯光。

陈淑娟心里一动,悄悄地爬下床,赤着脚,像只猫一样,无声地走到厨房门口。

她透过门缝往里看。

只见李卫国背对着她,正从一个上锁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牛皮纸包。他打开纸包,里面是一些黑乎乎的、像是草药根茎一样的东西。他捻起几根,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然后小心翼翼地放进一个药罐里,加了水,放在煤气灶上,用最小的火,慢慢地熬着。

整个过程,他都异常专注和谨慎,就像在进行某种秘密的仪式。

陈淑娟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他不是说只放了当归黄芪吗?那是什么?为什么要锁在柜子里?为什么要半夜三更起来偷偷地熬?

一个可怕的念头,毫无征兆地从她心底冒了出来。

联想到自己这段时间莫名其妙的呕吐,联想到那碗味道奇怪的排骨汤,联想到医院里那张矛盾的化验单……

她捂住嘴,不敢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冷汗,顺着她的脊背,涔涔而下。

这个跟自己同床共枕了两个多月的男人,这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男人,到底在瞒着她什么?

第3章 老李的秘密

那一晚,陈淑娟彻夜未眠。

她躺在床上,装作熟睡的样子,耳朵却一直竖着,听着厨房里的动静。药罐在小火上“咕嘟咕嘟”地响着,像是在熬着一锅浓稠的秘密。那股奇异的草药味,顺着门缝飘进来,钻进她的鼻子里,让她一阵阵地反胃。

一个多小时后,李卫国关了火,把药汤倒进一个保温杯里,然后把药渣处理得干干净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他回到房间,轻手轻脚地躺下,很快就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

陈淑娟却觉得浑身冰冷。

第二天,李卫国照常去上班。他走后,陈淑娟立刻从床上爬起来,冲进厨房。

那个上锁的柜子,像一个潘多拉的魔盒,充满了未知的恐惧和诱惑。

她翻箱倒柜,终于在床头柜的一个旧饼干盒里,找到了一串钥匙。她试了好,终于,“咔哒”一声,柜门开了。

里面只有一个东西,就是昨晚那个牛皮纸包。

陈淑娟颤抖着手打开纸包,一股更浓烈的、混杂着土腥和苦涩的味道扑面而来。里面是些晒干的植物根茎,黑褐色,长短不一,她一个也不认识。

她捏起一根,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就是这个味道!跟昨晚排骨汤里的一模一样!

他果然在汤里加了别的东西!

为什么要骗她?这些到底是什么药?是治病的,还是……

陈淑娟不敢再想下去。她把一切恢复原状,锁好柜子,把钥匙放回饼干盒。

内心独白:我的天,我这是嫁了个什么人?知人知面不知心,老话果然没错。他看起来那么老实,对我那么好,背地里却干着这种事。他到底想干什么?难道是听信了什么偏方,想用这些乱七八糟的草药让我怀上孩子?还是说,这些药……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得弄明白,我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把自己的命交出去。

一整天,她都坐立不安。她想找人商量,可又能找谁呢?儿子远在省城,而且对他本就有偏见,说了只会火上浇油。邻居张大妈是个大嘴巴,不出半天,整个小区都会知道。

思来想去,她想到了一个人——她的老邻居,退休前在药店抓了几十年中药的王药师。

她偷偷从纸包里拿出几根最短的草药,用手帕包好,揣进口袋,去了趟菜市场。绕了一大圈,确认没人跟着,才敲响了王药师家的门。

王药师已经快七十了,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看到陈淑娟,他乐呵呵地把她让进屋。

“淑娟啊,稀客稀客。看你这脸色,可不太好啊。”

陈淑娟寒暄了几句,便把手帕摊开,露出了里面的草药。“王叔,您给瞧瞧,这是什么药材?”

王药师戴上老花镜,拿起一根,凑到眼前仔细端详,又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他的眉头,渐渐地皱了起来。

“这是……雷公藤?”他有些不确定,又拿起另一根,“这个像是马钱子……还有这个,是乌头碱。”

他每说出一个名字,陈淑娟的心就沉一分。这些名字,她虽然不懂药理,但听着就不是什么温补的东西。

“王叔,这些药……是干什么用的?”

王药师的脸色变得非常严肃,他放下草药,看着陈淑娟,压低了声音:“淑娟,你跟我说实话,这些东西你从哪儿弄来的?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几味药,单用哪一味,都是虎狼之药,毒性大得很!这么混在一起,更是剧毒!吃下去,是会要人命的!”

“要人命”三个字,像一道晴天霹雳,在陈淑娟的脑海里炸响。

她瞬间觉得天旋地转,手脚发软,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王药师扶了她一把,“你别急,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陈淑娟嘴唇哆嗦着,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掐头去尾,含含糊糊地说了一遍。只说是自己身体不舒服,丈夫给找的偏方。

王药师听完,连连摇头:“糊涂!糊涂啊!这种东西怎么能乱吃!你丈夫也是,从哪里听来的野郎中偏方!这哪是治病,这是害人!赶紧的,把剩下的药都扔了,一口也别再吃了!你最近是不是恶心呕吐得厉害?”

陈淑KAN木然地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这是中毒的反应!你还算运气好,他每次放的剂量可能不大,不然……后果不堪设想!”王药师心有余悸地说。

从王药师家出来,陈淑娟只觉得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秋日的阳光照在身上,她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只觉得从骨头缝里往外冒着寒气。

她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港湾,却没想到,这个港湾里,竟然隐藏着致命的风暴。

李卫国,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图财?她一个下岗女工,一穷二白,唯一的房子还是单位分的,根本不值几个钱。

图仇?他们认识不过半年,之前毫无交集,哪来的深仇大恨?

难道……难道他根本就不是看起来那么老实?他有不可告人的过去?他想害死自己,然后……

陈淑娟越想越怕,回到家,她把门反锁了三道,还用一个旧柜子死死抵住。

她看着这个小小的、曾经让她感到温暖的家,现在却觉得像一个冰冷的牢笼。墙上挂着的他和她的结婚照,照片上,李卫国笑得憨厚朴实。可现在,那笑容在她眼里,却变得无比狰狞。

傍晚,李卫国回来了。

他像往常一样,在门口用脚蹭掉鞋底的灰尘,然后掏出钥匙开门。

“咦?怎么反锁了?”他转动了几下钥匙,门打不开。

“淑娟?淑娟你在家吗?开门啊!”他在门外喊。

陈淑娟靠在门后,心脏狂跳,大气都不敢出。

“淑娟!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你开门啊,别吓我!”李卫国的声音越来越急,开始用力地拍门。

“砰!砰!砰!”

每一声,都像是砸在陈淑娟的心上。

她该怎么办?报警吗?可证据呢?就凭几根草药和王药师的一面之词?警察会信吗?

就在她六神无主的时候,儿子的电话,突然打了进来。

第4章 儿子的质问

电话铃声在寂静的屋子里突兀地响起,把陈淑娟吓得一哆嗦。

她看了一眼屏幕,是儿子王小军。

门外,李卫国的拍门声还在继续,夹杂着他焦急的呼喊。

陈淑娟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声音因为恐惧而发颤:“喂……小军……”

“妈!你没事吧?我听你声音不对劲啊!”王小军的声音听起来很急切。

“我……我没事……”

“还没事?你听听你那动静!我告诉你,我刚给我小姨打电话了,问了问你的情况。她说你最近天天吐,今天还去医院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陈淑娟的妹妹嫁在本市,偶尔会过来看看她。看来是妹妹把情况告诉了儿子。

“妈,你把门打开,让我跟那个姓李的说两句!”王小军的语气不容置疑。

陈淑娟犹豫了一下,外面的李卫国还在拍门,嘴里喊着:“淑娟,你再不开门我撞了啊!你可千万别出事!”

她怕事情闹大,惊动了邻居,只好哆哆嗦嗦地挪开柜子,打开了门。

门一开,李卫国就冲了进来,看到她安然无恙,才长出了一口气,额头上全是汗。“你吓死我了!怎么把门反锁了,叫半天也不应?”

陈淑娟没理他,把手机递了过去,冷冷地说:“小军要跟你说话。”

李卫国一愣,接过手机,有些局促地“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王小军的声音像连珠炮一样响了起来:“姓李的,我不管你是谁,我妈是怎么回事?她跟你结婚才几天,就弄得要死要活的!我告诉你,我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李卫国被骂得有点懵,一张脸涨得通红。“小军,你误会了,我……”

“我误会?我小姨都跟我说了!你们是不是想逼着我妈这么大年纪给你们老李家生孩子?我爸在天之灵都看不过去!你们安的什么心!”

“不是的!孩子的事,我们商量好了,不要了!你妈身体要紧!”李卫国急着解释。

“不要了?说得轻巧!人是你弄成这样的,现在你说不要就不要了?我妈遭的罪算谁的?”王小军的声音越来越大,充满了敌意和不信任。

陈淑娟站在一旁,听着儿子对李卫国的句句指责,心里五味杂陈。一方面,儿子总算还知道关心她这个妈;但另一方面,这些话,却像是在本来就紧张的局势上,又浇了一勺油。

特别是,当她心里已经认定李卫国“心怀不轨”的时候,儿子的每一句质问,都像是在印证她的猜测。

“小军,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李卫国还在徒劳地解释。

“我不想听!我现在就一句话,我妈不能再跟你住在一起了!我明天就回来接她!在我回来之前,她要是再少一根头发,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王小军“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屋子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李卫国拿着手机,愣在原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看着陈淑娟,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陈淑娟避开了他的目光,心里乱成一团麻。儿子要回来,这让她有了一点依靠,但同时也意味着,这场风暴,马上就要被掀到明面上了。

内心独白:小军要回来了。也好,也好。我一个女人家,实在是撑不住了。不管老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有儿子在,我总归是多了个主心骨。只是,这事要是闹大了,街坊邻居怎么看?我的脸,小军的脸,往哪儿搁?可脸面跟性命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那天晚上,李卫国在客厅的沙发上睡了一夜。

陈淑娟把卧室的门反锁了,一夜没合眼。

第二天下午,王小军风尘仆仆地从省城赶了回来。他一进门,就拉着陈淑娟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然后转头,用审视的目光盯着李卫国。

“妈,你收拾东西,跟我走。”他开门见山。

“小军,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李卫国上前一步,想要解释。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王小军一把将母亲护在身后,像一只随时准备战斗的公鸡,“我只问你,你是不是给我妈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他显然是从小姨那里听说了些什么。

李卫国的脸色“刷”地一下变了,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痕的慌乱。“你……你别胡说!”

这丝慌乱,彻底点燃了陈淑娟心中最后一点侥幸。她从口袋里拿出用手帕包着的几根草药,摊在桌子上,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李卫国,事到如今,你还想瞒到什么时候?这是什么?你敢说你没在我的汤里放这个吗?”

李卫国看到那几根草药,整个人都僵住了,像是被点了穴。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王小军一看那黑乎乎的草药,更是怒不可遏,一把揪住李卫国的衣领。“好啊你!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狡辩!说!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是不是想害我妈的命,图我家的房子!”

“不是!我没有!”李卫国终于喊了出来,他用力挣脱王小军的手,眼睛通红,布满血丝,“我没有要害她!我……”

“你没有什么?那你解释解释,这是什么?我告诉你,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王小军拿出手机,作势要拨号。

“别!”李卫国脱口而出,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他看着陈淑娟,又看看王小军,脸上的表情痛苦而挣扎。最终,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地坐倒在椅子上,双手抱着头,用一种近乎绝望的声音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然而,就在这时,陈淑娟的手机响了。

是医院打来的电话。

“是陈淑娟女士吗?你的血液化验结果出来了,情况比较复杂,麻烦你尽快来医院一趟,医生要当面跟你谈。”

第5章 化验单上的惊愕

医院的电话,像一个暂停键,让这个剑拔弩张的家瞬间安静了下来。

三个人面面相觑,各自心怀鬼胎。

王小军放下了揪着李卫国衣领的手,但眼神里的警惕和敌意丝毫未减。

李卫国依旧抱着头,佝偻着背,像个等待审判的犯人。

陈淑娟的心则提到了嗓子眼。情况复杂?医生要当面谈?这些字眼组合在一起,通常都意味着不是什么好消息。

“走,去医院。”王小军当机立断,“我倒要看看,你把他害成了什么样!”他狠狠地瞪了李卫国一眼。

“我也去!”李卫国猛地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恳求。

陈淑娟看着他,心里一阵矛盾。理智告诉她,要离这个男人远一点,但情感上,她又觉得事情或许还有隐情。最终,她点了点头。

三个人,怀着三种截然不同的心情,再次来到了区中心医院。

还是那个戴老花镜的女医生,这次她的表情比上次还要严肃。她办公室里还有一位更年长的男医生,看起来像是科室主任。

这种阵仗,让陈淑娟的心沉得更快了。

“都坐吧。”主任医生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王小军扶着母亲坐下,自己则像个保镖一样,站在陈淑娟身后。李卫国迟疑了一下,在离他们最远的一张椅子上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得笔直,像个小学生。

主任医生拿起一叠化验单,扶了扶眼镜,开口道:“陈淑娟女士,我们看了你所有的检查报告,包括尿检、B超,还有最新的血HCG、孕酮和肿瘤标志物全套筛查。情况……非常特殊。”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首先,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你没有怀孕。”

这个结论,让陈淑娟和李卫国都松了一口气,但王小军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没怀孕,那为什么会呕吐?

“你的血HCG值的确有轻微升高,但远远达不到怀孕的标准。这种情况,在临床上被称为‘假阳性’,有时候一些身体的应激反应或者药物会造成干扰。”

医生说着,看了一眼李卫国。

“其次,我们给你做了非常全面的防癌筛查,包括消化系统、生殖系统在内的各项肿瘤标志物,全都在正常范围内。也就是说,从目前的检查结果来看,也可以基本排除恶性肿瘤的可能。”

排除了怀孕,又排除了癌症。这本该是天大的好消息,可陈淑娟心里的石头,却一点也没落下来。因为最关键的问题还没有答案——她到底为什么会呕吐?

内心独白:不是怀孕,也不是癌症,那我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真的是老李下的药?可如果是毒药,医院怎么会查不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感觉自己就像掉进了一团迷雾里,到处都是看不见的墙,撞得我头破血流,却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王小军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忍不住开口问道:“医生,既然我妈没病,那她为什么会恶心呕吐得这么厉害?甚至连月经都不来了?”

主任医生和女医生对视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这正是我们觉得最奇怪的地方。”主任医生说,“从生理指标上看,陈女士,你非常健康。除了有点轻微的营养不良和电解质紊乱——这应该是长期呕吐导致的——你的各项器官功能都运转正常。我们甚至请了消化内科和神经内科的专家会诊,也找不到任何器质性的病变。”

他把化验单转向陈淑娟,一字一句地说:“也就是说,从现代医学的角度来看,我们找不到你呕吐的原因。你的身体,是健康的。”

“这不可能!”王小军激动地反驳,“我妈天天吐得脸都白了,你们跟我说她没病?”

“小伙子,你先别激动。”主任医生安抚道,“我们只是说,从现有的检查手段来看,找不到病因。这种情况虽然少见,但也存在。有时候,剧烈的精神刺激、心理压力,或者对某种特殊环境、气味的不适应,也可能导致严重的生理反应,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心因性呕吐。”

“心因性呕吐?”陈淑娟喃喃地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

“是的。比如,有些人闻到某种特定的味道就会不受控制地干呕。这并非是身体器官出了问题,而是大脑神经的一种过度反应。”女医生补充道,“我们之所以请你们过来当面谈,就是想问问,你最近的生活环境、饮食习惯,有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变化?或者,有没有接触到什么特殊的气味?”

特殊的气味?

陈淑娟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了那股混杂着土腥和苦涩的草药味。

她猛地转过头,看向角落里的李卫国。

李卫国也正看着她,眼神复杂,充满了愧疚、痛苦和一丝如释重负。

王小军顺着母亲的目光看过去,也明白了什么。他指着李卫国,对医生说:“有!就是他!他天天在我妈的饭菜里放一些来路不明的草药!”

两位医生的脸色同时一变。

“草药?”主任医生追问,“什么样的草药?有没有样品?”

陈淑娟立刻从口袋里掏出那个手帕,摊开在医生面前。

主任医生拿起一根,仔细看了看,又递给身边的女医生。他们都是西医,对中草药并不精通,但常年的从医经验让他们立刻意识到,问题可能就出在这里。

“这些东西,不能乱吃。”主任医生严肃地说,“很多中草药都有肝肾毒性,长期服用会造成严重损伤。你呕吐,很可能就是身体对这些药物的排斥反应,是一种中毒的信号!”

“中毒……”陈淑KAN的身体晃了晃。虽然早有猜测,但从医生嘴里说出来,还是让她感到一阵后怕。

“立刻停止服用!并且,我建议你们报警处理。”主任医生看着李卫国,眼神变得严厉起来,“这位先生,不管你的动机是什么,你这种行为,已经涉嫌故意伤害了。”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李卫国的身上。

王小军的眼神里是愤怒和鄙夷。

医生的眼神里是谴责和警惕。

而陈淑娟的眼神里,是失望,是心痛,还有一丝怎么也压不下去的疑问。

她不相信,这个每天清晨为她挤好牙膏,每个夜晚为她掖好被角的男人,会真的想要她的命。

李卫国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地站了起来。他没有看别人,只看着陈淑娟,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老泪纵横。

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淑娟,我对不起你!”他用手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声音嘶哑,“我不是要害你!那些药……那些药是我自己吃的!我是个……我是个有病的人啊!”

第6章 真相大白

李卫国的这一跪,和他喊出的这句话,像一颗重磅炸弹,在小小的办公室里炸响。

所有人都愣住了。

王小军准备冲上去的拳头停在了半空中。

两位医生脸上的谴责变成了错愕。

陈淑娟更是大脑一片空白,她扶着桌子,怔怔地看着跪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的男人。

“你……你说什么?”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卫国抬起头,满是泪水的脸上,是一种混合着羞耻和解脱的表情。他从随身的帆布包里,掏出一个陈旧的病历本,双手捧着,递向陈淑娟。

“都在这里面……我的事,都在这里面。”

王小军抢先一步,夺过病历本,飞快地翻看起来。

陈淑娟也凑了过去。

病历本已经很旧了,纸张泛黄,边角都卷了起来。第一页,诊断栏里,清清楚楚地写着几个字:慢性肾功能不全(尿毒症期)。

初次诊断日期,是十五年前。

“尿毒症……”陈淑娟喃喃念出这三个字,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这可是个要命的病啊!

王小军一页一页地翻下去,病历上记录着李卫国十五年来的求医历程。从一开始的药物控制,到后来的定期透析,再到五年前,他因为支付不起高昂的透析费用,也无法忍受透析带来的痛苦,转而寻求一种非常激进的中医保守治疗。

那些所谓的“虎狼之药”,雷公藤、马钱子、乌头碱……都是这种疗法里的主要成分。这些药物,以毒攻毒,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抑制病情发展,但对身体的副作用也极大。

李卫国,就是靠着这些剧毒的草药,硬生生把自己的命,又延续了五年。

他每天深夜熬药,是为了避开陈淑娟。

他把药锁在柜子里,是怕她发现这个秘密。

他把一小部分药渣混在味道浓重的汤里,是为了掩盖自己嘴里常年不散的药味,怕她闻出来,嫌弃自己。

他万万没有想到,陈淑娟的身体,竟然对这些药物的气味如此敏感。哪怕只是汤里混入的一点点味道,都足以让她产生剧烈的中毒和排异反应——恶心、呕吐,甚至影响到了内分泌,导致了月经紊乱和尿检的“假阳性”。

她所有的“病”,都源自于他。

真相大白。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李卫国压抑的啜泣声。

“我……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他跪在地上,仰着头,看着陈淑娟,泪水和鼻涕糊了一脸,“跟你认识的时候,我就想跟你坦白。可我……我怕啊!我怕我说了,你就不肯跟我了。我这辈子,没成过家,年轻时候为了照顾我爸妈,耽误了。后来他们走了,我又得了这个病……我就是个累赘,哪个好女人愿意跟我?”

“我看着你一个人拉扯孩子那么辛苦,我就想,我能帮你搭把手,让你下半辈子有个依靠。我不敢告诉你我有病,我怕把你吓跑了。我想着,我还能撑几年,能陪你几年是几年……”

他的话,说得语无伦次,却字字句句,都像一把钝刀,在陈淑娟的心里来回地割。

她想起了这几个月来的一幕幕。

他总是抢着干所有的重活累活,不让她沾手。

他把每个月的工资,分文不留地全部交给她。

他会在她下班晚了的时候,站在巷子口,提着一盏小小的充电灯等她。

他会记得她不吃葱,不吃姜,记得她爱吃甜口的菜。

他那么笨拙,那么小心翼翼地,用他所有的方式,对她好。而这一切,都建立在一个他自认为卑微而羞耻的秘密之上。

内心独白:我真是个傻子,是个瞎了眼的傻子!我怎么会怀疑他要害我?他自己都活得这么难了,他把所有的好,所有的温暖,都给了我。我却因为自己的疑神疑鬼,把他当成了一个恶魔。陈淑娟啊陈淑娟,你真是枉活了这四十五年!

陈淑娟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K地滚落下来。

她走上前,没有去扶李卫国,而是自己,也缓缓地跪了下去,跪在了他的面前。

“老李……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她握住他那双因为长期服药而有些浮肿的手,泣不成声,“是我不好,是我误会了你……我不该怀疑你……”

这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动容了。

王小军站在那里,手里的病历本仿佛有千斤重。他看着跪在一起的两个老人,看着母亲脸上愧疚的泪水,看着那个他一直视为“入侵者”的男人痛苦的脸。他之前所有的愤怒、指责,此刻都变成了一把把尖锐的锥子,狠狠地扎在他的心上。

他以为自己是在保护母亲,却没想到,他的鲁莽和偏见,差一点就毁掉了母亲后半生的幸福,也差一点,就把一个善良而可怜的病人,推向了绝望的深渊。

他“啪”地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

“李叔……对不起。”他声音沙哑地开口,这是他第一次,叫他“李叔”。

两位医生默默地看着这一切,那位年长的主任医生走上前,分别扶起了陈淑娟和李卫国。

“都起来吧,都起来吧。”他叹了口气,“这位师傅,你的心情我们能理解,但这种疗法,不是长久之计。你这是在用命换时间啊。现在医学进步了,肾源虽然紧张,但还是有希望的。不要放弃正规治疗。”

李卫国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

主任医生又转向陈淑娟:“至于你的问题,现在原因找到了,就好办了。只要隔绝了过敏源,症状很快就会消失。你们回去,把家里的环境彻底清理一下,那些药材,不要再接触了。”

他看着这对饱经风霜的夫妻,眼神里多了一丝温情。“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日子是你们自己的,好好过。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坦诚和信任。”

从医院出来,天已经快黑了。

城市亮起了万家灯火,一盏一盏,像是夜空里的星星。

三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谁也没有说话,但彼此之间的气氛,却和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那道看不见的墙,消失了。

第7章 一碗阳春面

回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小家,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一丝紧张的气息。

李卫国局促地站在门口,像个犯了错等待发落的孩子,不敢进屋。

“李叔,进来吧。”王小军推开门,侧身让他进去。这个简单的动作,像一个无声的接纳。

李卫国愣了一下,眼圈又红了,他低着头,换了鞋,默默地走进屋。

陈淑娟看着这个家,墙上的结婚照,桌上的旧茶杯,一切都没有变,但她的心境,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之前觉得处处是牢笼,现在却觉得,每一处都透着这个男人笨拙的温柔。

她走到那个被她视为“潘多拉魔盒”的柜子前,拿出钥匙,打开了它。

牛皮纸包还静静地躺在里面。

她把它拿出来,没有丝毫犹豫,转身走进了厨房,把它扔进了垃圾桶。然后,她从米缸里舀出米,开始淘米,准备做饭。

王小军和李卫国都看着她。

“妈,你别忙了,我去做。”王小军说。

“我来,我来。”李卫国也抢着说。

陈淑娟回过头,脸上带着泪痕,却露出了一个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都别争了,今天我来做。”

她顿了顿,看着李卫国,柔声说:“老李,以后,家里的饭,都我来做。你的药,也别再藏着掖着了,咱们听医生的,该怎么治就怎么治。钱的事,我们一起想办法。天塌下来,有我,有小军,我们一起扛。”

“我……我……”李卫国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此刻却哽咽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这辈子,从没听过这样暖心的话。

王小军走过去,拍了拍李卫国的肩膀。“李叔,我之前不懂事,说了混账话,你别往心里去。以后,你就是我亲叔。你的病,也是我的事。我工作这几年,攒了点钱,不多,但能先用上。”

他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银行卡,塞到李卫国手里。“密码是我生日。明天,我陪您去大医院,找最好的专家看看。”

李卫国握着那张卡,只觉得烫手。他想拒绝,却被王小军用力按住了手。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王小军说得斩钉截铁。

厨房里,米饭在电饭锅里“咕嘟咕嘟”地响着,飘出了阵阵香气。

陈淑娟没有做什么复杂的菜。她知道李卫国因为肾病,很多东西都不能吃,要低盐低蛋白。而她自己,也因为这段时间的折腾,没什么胃口。

她只是下了一锅最简单的阳春面。

清水烧开,放入细细的龙须面,煮到微软,捞进三个大碗里。滚烫的面汤浇下去,撒上一小撮翠绿的葱花,再淋上几滴香油。

简简单单,清清白白。

就像此刻他们这个刚刚经历了一场风暴的家,洗尽了所有的猜忌、隐瞒和误会,只剩下最纯粹的,家人之间的温情和担当。

三个人围坐在小小的饭桌前,面前是三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

没有红烧肉,没有炖鱼汤,但这碗面,却是陈淑娟这几个月来,吃得最香的一顿饭。

她不再感到恶心,胃里暖暖的,心里也暖暖的。

李卫国吃得很慢,他一边吃,一边掉眼泪。那眼泪,不是苦的,是甜的。他吃一口面,就抬头看一眼陈淑娟,又看一眼王小军,像是要把这两张脸,刻进自己的心里。

王小军默默地吃着面,心里百感交集。他想起了自己对李卫国的种种偏见和恶言相向,想起了自己对母亲的不理解和自私。这碗面,对他来说,是一碗忏悔的面,也是一碗成长的面。

内心独白:我以前总觉得,我妈再婚,是对我爸的背叛,是给我丢人。我从来没想过,她一个人守了十二年,有多孤单,有多苦。我也从来没想过,李叔这样一个老实人,身上背负着这么沉重的担子。我真是个混蛋。从今天起,我不仅要做个好儿子,还要学着,做个好家人。

一碗面吃完,碗底都见了天。

窗外,夜色渐浓。小区的路灯亮了,昏黄的光透过窗户,洒在这一家三口的身上,温暖而宁静。

对门的张大妈又在楼道里喊她家的孙子吃饭,声音洪亮,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陈淑娟觉得,那些曾经让她觉得刺耳的闲言碎语,此刻听起来,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日子,终究是自己的。冷暖,也只有自己知道。

她看着身边的两个男人,一个是她要相伴余生的丈夫,一个是她血脉相连的儿子。因为一场误会,一场病痛,他们三颗原本疏离的心,前所未有地紧紧贴在了一起。

她知道,未来的路,会很难。李卫国的病,像一座大山,压在他们这个新组建的家庭上。但是,她不怕了。

因为她知道,从今天起,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她的丈夫,虽然病弱,却给了她最真挚的爱。她的儿子,虽然年轻,却在一夜之间长大了,懂得了担当。

有爱,有担当,再大的山,也能一起翻过去。

陈淑娟站起身,开始收拾碗筷。李卫国和王小军也同时站了起来,异口同声地说:“我来。”

三个人相视一笑。

那笑容里,有历经风雨后的释然,有拨云见日后的澄澈,更有对未来,最朴素、也最坚定的希望。

生活,就像那碗阳春面,看似平淡无奇,但那份热气腾腾的温暖,足以慰藉所有的人间沧桑。

来源:执着的饼干Ag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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